杨灵从社员家买了一小篮子鸡蛋回来,见柳石正走出院门去抱柴禾,脸上愁云已经散去,又换上那副笑悠悠的脸谱。
“咦,你才吓得要死,这阵又笑?”
柳石忙“嘘”一声,低声道:“我刚才借了把挂面回来,她已经自己洗了锅,烧燃火,水都快烧开了。伤得轻。”
杨灵埋怨道:“小腿肚上有根筋,伤了要残废,成个跛子。”
柳石笑道:“你莫吓我。嘿,就是你说的开枪吓她。”
杨灵冷笑道:“真由我开枪就没事了。哼,吓你,弄不好你要服侍她一辈子!”
“嘻嘻,你说哪里话,又不是我老婆。”
“天晓得,说不定她就是你老婆!”
柳石笑着擂了杨灵两拳。
杨灵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三个男生中,水秀待柳石格外不同,这只有陈闻道这种马大哈才觉察不到。
水秀给陈闻道和柳石补衣裳,杨灵随便看一眼,见给柳石补的针脚就要细密些。
他对那回水秀扯开柳石被盖,以及二人后来尴尬的神态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不肯点破,心头好笑而已。
他还看出柳石有时也体贴水秀,有回柳石把自己的衣服端去洗,看见水秀的盆子里有几样要洗的衣服,就说:“我帮你洗!”走去一把抓起来。
水秀惊叫了一声,跑去抢:“要死!谁要你洗呀,快给我!”
柳石嘻嘻哈哈左躲右闪,不防被她一把抓住,扯落一地,埋头看时,水秀已飞快拾起几样东西装进盆子,却故意丢下一件花外衣,柳石捡去洗了。
杨灵蹲在天井里补箩筐,一边拿眼角瞟这出戏。后来柳石晾衣服,水秀来帮着晾,和他肩挨肩手碰手,柳石每次碰着都像触电似的躲闪一下。
刚才在诊所缝合时,没有麻醉药,水秀痛得满脸是泪,浑身打哆嗦,将柳石的手抓得紧紧的。柳石也很紧张,双手紧握着她的手。
此时杨灵因要参加晚上守山,匆匆赶到公社吃晚餐去了。
这里柳石侍候水秀吃完东西,洗了脸脚,该背上楼了,双方忽然都感到不好意思。
柳石想起杨灵刚才说的话,耳根一阵发烧,便道:“你等我去叫玉珍。”
跑进天井一看,三户人家都已黑灯瞎火。农民节约灯油,只要不打草鞋,就睡得很早。就说:“那么远都背了,这几步不好意思唢?”
水秀露了个他看不见的笑容,心里在想我没有不好意思呀,不好意思的是你!
背上的感觉有异。早先背她在山路上高一脚低一脚地跑,能感觉到背上有一对肉球在搓揉,但是心无杂念,眼中所见,脑中所想,是血,是悔,是路。
而现在他觉得背上痒酥酥的,连肩头都有发麻的感觉。眼前就出现了她平时“登登登”下楼的样子,看见她胸前像装了弹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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