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老夫妇俩要出国去旅游,就嘱咐我看护他们的房子,说如果我帮他们喂养鱼,修剪他们草坪上的花花草草什么的,会减免我的房租。
我一听,就点头,说没问题。餐馆虽然累,但每个月还是有四天的假期。鱼,我抽个空,早晚喂一趟,换个水。花草么,我虽然没学过园艺,但在家一直捣鼓。我说我乐意干这些。
老夫妇听了,也很高兴。他们知道我的年纪,说我这样的年龄不上学,可惜了。又说来西贡打工,该找个像样一点的餐馆,一来薪水高,二来也体面。我就笑,说既然都出来了,其他也就不想了。我说我工作的那家餐馆老板是中国人,他为人和蔼,给的钱也不错。
是的,邓嘉海为人是不错,他像所有其他潮州男人一样,自信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就能致富家,买大房子买黄金,改变命运。
我觉得他对我,和对英秀和成香一样。每天十二小时,他几乎有十个小时在工作、在劳动。几乎过了两个星期后,他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我叫什么名字?说不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该怎样使唤我,总不能老叫上一声“喂”吧。
我听了,就笑。我就说,我叫水芳。他说这名字挺好记的。
邓嘉海又问我多大,我说我快二十二了。他问我有没男朋友?我听了,就迟疑了一下,不点头也不摇头。他见了,知道我不想回答,也就不往下问了。
老夫妇两个听了,就笑。又问我干什么要来越南?他们说,越南的经济条件,比中国还要差一截儿。其实,我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说来也没和这对老夫妇正经聊上几次天,这次还算话比较多的。
我就说,我是想去泰国的,但去了中介,那一天人特别多,推推嚷嚷的。也不知咋搞的,我就写了越南了。他们听了,目光中透着一点不信。我想他们也算是有人生阅历的人,其实我的话,有很多的漏洞,禁不起推敲。
但她们也没往下问。第二天,老夫妇还给了我他们书房的钥匙,说他们虽然是法国人,但因为喜爱中国文化,书房里百分之八十的书籍都是中文书。老夫妇说,我有空的时候,不如就去书房看看书。
我知道他们是好意,也就郑重说,我现在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出来赚钱。等我有钱了,一定会重返学校进修的。
我守着一个大房子,到了晚上下班回来了,才觉得害怕。
我就和老夫妇喂养的鱼儿说话,我也去书房看书,将书带进卧室看。
一天两天的,和平饭店老板邓嘉海的女儿小慕月和我也熟了,在我不忙的时候,她就扯住我的衣服,叫我给她扎辫子。她说她有许多漂亮的夹,有布的,有绒的,有塑料的,都收在抽屉里,但她爸爸不会帮她扎辫子,所以一年到头,小慕月的头都是披散着的。
我听她这样说,就觉得她有点可怜。我想这天底下没娘的孩子都可怜。我说,慕月啊,你等一等,等我将这一百个盘子洗干净了,我就给你扎。
小慕月叫我姐姐。虽然邓嘉海听了纠正女儿,说以我的年纪,她该叫我一声“阿姨”,但小慕月坚持叫我姐姐。
她听了,就乖乖地捧着一个芭比娃娃,坐在一个没有客人订餐的客房里,默默地看卡通电视。英秀和成香两个本地的帮工,见小慕月总是粘着我,就用结结巴巴只会几句的中国话问她,为什么这样喜欢我?小慕月就说我的皮肤白,眼睛大,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小孩子不会撒谎,英秀和成香听了,就有些嫉妒我。说她们来和平饭店打工时间也不短了,从来不见小慕月说话。这才一个多月,这姑娘就整天跟着我,她们就打趣,难道她喜欢我,是要我当她的后娘?
我天天和英秀成香呆在一起,再加上接触到不少的本地人,耳濡目染的,简单一些的越南话,我已经能听懂了。懂归懂,但我还是说不上几句。
我就打手势告诉英秀,说不要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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