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好大的个头!”楚炎唾口唾沫,紧了紧手中的火焰刀,身形一动就要上前。
“你别动!”木芫清忙出声制止了他,“你的刀太热,会伤了它坏了我的大事。”
木芫清说着话,手上也不迟疑。右手在腰间一摸,扯出绕在腰间的长鞭,手腕一抖,使出一招端木十三鞭第一式“横扫千军”,长鞭向着那植株激扬而去,鞭梢卷起花苞里殷红的果实又回到了木芫清手里。
而那张扬不可一世的植株一旦失了那红果子,顿时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在地上萎靡不振一动不动,再没了适才的嚣张气焰,过不多会儿,枝叶腐败,化作了一滩散发着腥臭气味的脓水。
“丹粟。”木芫清扬了扬手中的洋葱头状的红果子,定定地说道,“明天是十五月圆,我不能再等了。”
卷六、近乡切切何为路 一二五、诱饵
“丹粟。”木芫清扬了扬手中的红果子,定定地说道,“明天是十五月圆,我需要它。”
“丹粟?”楚炎晃过了神,问道“原来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是为了它……不是说这鬼东西在大泽渊么?这里怎么会有?”
“是被我从大泽渊召唤来的。”木芫清偏了头不看他,冷着脸答道,“桃儿姨娘说过,血婆罗树妖之源可以召唤到普天之下所有的植物树茎,但须以施法者自身的妖气为引方能成功。我修习的时日太短,好在这里离大泽渊也不算十分遥远,多费些功夫还是能召唤过来的。只是第一次用,力度没把握好,妖气放得多了些收的慢了些,这家伙又出乎我意料之外地猛了些,这才出了些偏差,没能将丹粟草控制得宜。”
听她平静地说着这话,楚炎一双灼灼的眸子瞬间转暗,掩住了他眼底汹涌的暗流急涛。他逼近几步,强压抑住周身的怒气,哑着嗓音低吼道:“你说得倒轻巧!哼,你把自己当作诱饵引这丹粟草前来,可曾想过,若是我晚来一步,你便会被那鬼东西给吞了么?这召唤术你从未使过,怎敢就如此托大不顾自己的性命?你为了……那个人,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么?”
“这条命是我自己又不是别人的,我自然宝贵的不得了。我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试试近些日子自己修习地成果罢了。也不算是为了谁不为了谁。至于后果,哼,我原本就没有指望着靠谁来救。如今我才算想透彻了,要活在这世上就要经历千辛万险,没有哪个可心人儿能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守着我保护我,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指望自己更可靠些。”木芫清说完,甩一甩头走了。
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冲呆愣在原地的楚炎不解气地问道:“至于你,你干吗大半夜的要跑到这里来?不用去陪你拿娇滴滴美艳艳的小情人吃樱桃了么?”说完再不回头。直着背扬长而去。
她在离开楚炎的时候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没来由地认为楚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因此她便也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走路的姿势上,虽然感觉有些别扭,甚至都不会走路了,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不在乎姿态来。使劲把她地背挺地更直些,脖子梗得更硬些,虽称不上潇洒自然,却要极力表现得坚强。
好不容易捱出了林子,木芫清松了一口气,觉得四肢腰身从来没有这样酸疼过。她揉了揉肩膀,看了看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丹粟,冷笑一声。自嘲道:“木芫清啊木芫清,亏你临行前还信誓旦旦地跟老狐狸保证。此行会以大局为重,绝不会由着自己的小性子犯险胡闹,这才刚刚出来了几天,就脑子一热,把那番承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亏了命大被楚炎救了。不然以你这两条小短腿。哪里能够捱过丹粟草那千钧雷霆的一击呢?只怕这会早被它吞到了肚子里化作一滩血水成了这丹粟过的一部分了。”
别看刚才她跟楚炎说得硬气,什么不过是“出了偏差”。“没能控制得宜”,现今冷静下来后才惊觉脊背上早已出了密密一层冷汗,回想起丹粟草的暴戾凶猛,也觉得万分心悸,不由得又想大骂《大泽渊经注》地作者不负责任,这丹粟草明明长得如此硕大,他却在书页上将它画得恁般小巧,注解得又那么晦涩概略,害她还以为所谓的丹粟草不过是类似于猪笼草一类食肉植物,这里的人没见识,以为见到了火星植物一般地诧异十分,看来没知识的是她,是谁说尽信书不如无书的?
回想起今晚她突然决定要施展从未使用过的召唤术,木芫清自嘲地笑笑,楚炎说她为了南宫御汜连命都不要了,然而天晓得她究竟是为了谁?当时她脑中一片混乱,心口一股闷气上不来下不去,只想着要做点什么从未做过的事情来散一散气才好,至于后果?唉,她木芫清从来就不是思量再三瞻前顾后的人,向来想到了什么脑子一热就一定要去做地,就算最后会焦头烂额也只有自吞苦果了,她却从不悔不怨。
第二天晚上投宿休息时,木芫清特意瞅了个楚炎不在的时候,将丹粟果交到南宫御汜和萝卜手里,对前一晚地危险绝口不谈。
“这是……丹粟果?”南宫御汜瞅着手里血色殷红的果子一脸担忧地问道,“芫清,你一个人去了大泽渊?丹粟草性子恁般凶猛,你怎能一声不吭就只身去了呢?至少,至少也该唤上我才是,这本就是为了我。况且,况且我……该当守在你身边的。”
“怎么可能呢?”木芫清忙摆着两手解释道,“御汜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日行千里的飞空功夫我到现在也没学会,怎么可能会背着你们,偷偷往大泽渊打个来回呢?这是我施咒召唤来的,我们树妖族本就是统管天下树木植物地族群,召唤个把草蔓藤茎地还不是小菜一碟,轻轻松松一件小事而已。只可惜我太不成器,修习血婆罗树妖之源也有一段时候了,却还只能召唤区区五百里以内的草木,要不然上个月,你们也不用再受那样地苦。”虽说省略了一些过程,但是这么说也算是实话吧,她并不愿欺骗南宫御汜的。
“芫清,你不用再骗我。”听了她的解释,南宫御汜不但没有放下心来,神色反而更加黯淡,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问你,你腿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你当我瞧不出来么?白天赶路的时候,你虽跟往常一样与寒洛共御一剑,可是你脸上的痛色却是为着那般?你不住地拉扯着衣服下摆,难道不是因为担心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渗出来血渍叫我们察觉到?你这般为难着你自己,又是何苦呢?”
“原来还是瞒不过你。”木芫清自失地笑笑,不自觉地抚了抚右腿。昨晚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楚炎救了,然而终是慢了一步,右腿上挨了丹粟草的一击,初时并不觉得有何异样,待她回到房里蜕了衣裳一瞧,才发现腿上已经青紫了一大片,伤口处隐隐散着腥臭的味道,触手上去麻麻木木并不很疼。怎么说她跟着华老先生学毒也有些时候了,立时便醒悟过来,那丹粟草的藤茎上是带着毒的,寻常禽兽一旦被它击中,过不多时便会四肢僵硬不能动弹,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丹粟草的腹中美食。然而却不知道为何,她竟能在中了丹粟的毒以后还能行动自如,走了这么长的路还平安无事没有毒发。
她也没多做它想,当下只是掏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倒出些粉粉沫沫汁汁水水敷在伤口上,希图可以解了丹粟草的毒性。待到第二天一觉醒来却已能觉得痛了,再去看腿上那伤口,早已愈合了大半,按一按挤出些血水来,也是鲜红色的,已是解了毒了。连木芫清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为何,怎么这毒,这伤口都好的恁般的快呢?想了一想,估摸着多半是应了萝卜那句“血婆罗树妖的血是灵丹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话,她的体内蓄了一大盆世间难寻的灵丹妙药,哪里还用紧张什么毒什么伤呢?因此她在恍然大悟之余,也有一些小小的激动,暗自庆幸自己所属的那一种是血婆罗树妖。
“也不是什么大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木芫清不在意地笑笑,生怕南宫御汜不信,说着就要弯腰去挽裤腿把伤处亮给他看。
手刚触到裤脚,便听南宫御汜不解道:“芫清,你要做甚么?你腿上还有伤。”
木芫清这才猛然省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脸上一红,忙拍了拍裤腿装作拍灰,直起身子,吐了吐舌头,傻呵呵地自嘲道:“呵呵,最近赶路赶得辛苦,休息得不好,精神头也变得不好了。要做什么连自己都忘了,该打,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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