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头回遇上这种见死不救的事,实在给他内心带来巨大的冲击。
他仿佛头一回认识这世界。
就在心寒之际,又一座树屋冒出。拜托了,他心想,但旋即为自己而诧异。他渴求的是里面压根没有人。为什么,他渴求的并不是,里面住着一个热心的善人呢?但无论如何,这回应验了,吊口气的史提姆有希望了。
“小子,树屋支撑不了咱们仨的重量。”
泰山爬上树,把昏阙的史提姆交给他。
“那你?”
孟双朗揪心道,这一路,他对泰山已经产生了一种好感。泰山也是如此,因为他微笑道,“从你刚刚的表现,我觉得你真有几分我大哥的悯人心肠。别担心我,我安顿好之后,会回来找你的。”
他望着那离开的背影,两道鬼魅般的身影穷追不舍。它们离去时,在树屋前停顿片刻。越过屋门,那傀灵似乎带着几分气恼,看他一眼。希望泰山,也能看见那气恼的、令人快意的样子。
他告诉他,即使在地狱里,也还是有善念存在。
“咳、咳。”
身后,那史提姆醒过来了。
“你怎么样?”他扭过头,对童萤道,“你能帮帮他吗?”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童萤停在他肩膀上。
他当然清楚,所以孟双朗才询问,是否有非世俗的方法能医治他,挽救这一条性命。他忍不住鼻子一酸,终于体会到,以前母亲在与死神斗争时,在对镇里的病人束手无策之后,所生的那种挫败感。这个晚上,尽管该空间仍是白昼,短短的工夫,就发生那么多令人难忘的事。
“小伙子别哭,我都没哭呢。”
史提姆边咳嗽边道。
“我老头子拿了你东西,你居然还可怜起我这个贼偷。”他忽然正色道,“小子,我命不久矣,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树屋内,孟双朗吃了一惊。
“怎么,你嫌弃。”
“不,不是。”
“那就得了,你也不用磕头,叫我师傅就行。”史提姆道。
孟双朗心想,弥留之际,也该让他好走。何况他年纪这么大,自己小他那么远,即便喊声师傅,那也不吃亏啊。这会儿,伤者又咳嗽一阵儿,他不再犹豫,乖乖地照吩咐喊道:“师傅。”那老头子顿时喜上眉梢,在他的催促下,孟双朗又一口一个师傅,叫得他满心欢喜。
“好,临了。有你这一声声师傅,我也不留遗憾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部羊皮制的小册子。他说,身为灯笼师时期的灯术,以及那引以为豪的偷窃本领,都记录在其中。
“另外,这是你的玉佩。”
瞧向他的掌心,孟双朗忍不住嘴巴张大,能含进一个鸡蛋。史提姆也十分尴尬,天杀的,衣袋可以放,裤袋可以放,为什么他偏偏放怀里,好死不死地放在那要命的口袋里,因为那半身人的一锏,孟双朗的父亲给他留下的礼物,碎成一堆颗粒兼粉末的混合物。喻人而言,那可以说连他亲妈都不认得。
这可如何是好,童萤还能施法用它,找到自己的父亲嘛。更近点儿的危机,没了这玉佩,如何面对泰山,二人间的信任何去何从。
总之,这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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