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锣鼓响,震醒了寿县百姓的梦境。
正月十六,街上还残留着元宵灯会的余韵。
满地的细碎红纸,街旁高悬的花灯,空气中残留着烟花爆竹的硝味,到处都透露着昨晚不夜长街的喧嚣与繁华。
热闹还在继续。
寒风里,梅花笑映晴空。大街小巷里涌出来无数的人群,像无数细流汇聚成一条江河,涌向寿县的城门。
锣声响,儿郎归。
男女老少,扶老携幼,早早地便聚集在此,眼中闪烁着期盼与喜悦的光芒,他们正翘首以盼家中的亲人能够平安归来。
老虎坝建成,服役的寿县百姓终于可以回家。
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铜铃响,一匹匹骏马驶入城门,后面拉着板车,板车上挤满了人。
“大郎!”
“娘!”
“爹爹!”
“乖儿!”
不过片刻,城门口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认亲声和哭泣声。
老人们拄着拐杖颤颤巍巍,难掩激动之情,孩童们兴奋地奔跑着,呼喊着,仿佛传递着最喜悦的消息。
最夸张的是,有人家带着办喜事的乐队,吹响了喜庆的唢呐,整个寿县都被一片欢腾的气氛所包围。
别人忙着热热闹闹地认亲,食为天里却安静得出奇。
李十味一大早便心情不安地在后院里踱步,见到李荀月时眼神躲闪,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等到她看到街上热闹的回归场面,这才品出了李十味因何反常。
李十味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我是不会让那逆子踏入这里一步的!”
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张招人讨厌的脸便出现在了食为天门口。
“家里竟然换了这么大的房子?竟然还是在这种繁华地方!”
李勺瘦了许多,后背又佝偻了几分,浑身上下的皮肤黝黑发亮,满是泥污的双手反复摩挲着食为天的漆红木门,看得李荀月一阵心疼。
“啪——”
鸡毛掸子重重地敲在李勺脚前的地面上,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又被门槛绊住了脚,屁股着地。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俏如桃花的脸蛋,眼中却闪着危险的光芒。
“谁准你进来了?”
李十味的声音中带了点怒气,“月儿!”
就知道。
这个老头嘴上骂着逆子,心里头还是惦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她之前就说,一个混账逆子的茁壮成长必然离不开无脑溺爱的父母,哪怕自己被他害得无家可归,心中也会为他找到一百个理由开脱。
“外祖父,别忘了您刚才说的。”
李荀月笑着眯了眯眼睛,明明模样甜美可爱,却让人遍体生寒。
那边李勺已经站了起来,再次企图踏入食为天,又在李荀月的鸡毛掸子攻势下节节败退。
“你要是再走近一步,我就报官你私闯民宅!”
李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格外狰狞,“私闯民宅?臭丫头你以为读了点书就可以糊弄人了?这是我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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