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一边揣摩,一边屏气凝神地细听下方的交谈,不由庆幸自己没有放过疑点,决然跟了上来。
她早就打定主意,哪怕在两国争斗中粉身碎骨,也绝不要死得糊里糊涂。
她也庆幸蛮王骁勇则以,却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她才有机会听墙脚——知道他们在谋算什么,无疑能加大她活命的机会。
终于,众人吃饱喝足,狼玕放下空了的杯盏,抬手拒绝了下属添满,看向谢归尘,正色开口。
“按路程来算,芳敬此时应当已过武州,离璃都不远,这般赶回璃州同我等相会,可会为你带来麻烦?”
芳敬?柔安一怔。
她记得谢归尘的字不是什么“芳敬”,可看他面色无异,显然对方说的就是他……。而“芳敬”这个字听起来也有点耳熟,似乎很久以前也是她听过的传闻,但她一时难以检索到相关的记忆。
她在脑海中还未及细翻,谢归尘已经回答了狼玕的询问。
“表哥不必担心,我佯装卧病难以赶路,又以担心耽搁上覆皇命为由,让其他人先行一步回京报信了。驿站中诸事皆打点过,京中诸人当仍然以为我停留武州,不会有人发现我已然回返。”
表哥?!
柔安又攥紧了靳玉的袖子。
蛮王是谢归尘的表哥?
她倒是听过蛮王生母是汉女的传闻,但她以为其母不过是老王从边境强掳回去的普通平民女子,不曾想还同谢归尘有亲戚关系?
而谢归尘乡试之地在距璃州很远的衮州,按说衮州也该是他的祖籍,只不知他母亲的家族来自哪里,又或者是他的姨妈嫁来了边地?
谢归尘从未提及他这门煊赫的亲戚。
他久负圣恩,简在帝心,却向皇帝隐瞒了这样的底细……
毕竟,以皇帝的多疑,但凡知悉此事,绝不可能如此重用他。
呵,皇帝青眼有加的未来栋梁,看来也没几分忠心。
柔安想到她那唯权是图的皇父,倒不禁有点幸灾乐祸了。
不过,这二人此番密会,是恰好有亲,却迫于两国交恶才偷偷共叙亲情,还是……
柔安听着听着,恍然,这么大费周章的私会果然不会这么简单,谢归尘已经开始向狼玕透露朝廷的谈判计划了。
她有些惊讶,谢归尘翰林之身,天子近臣,常为皇帝起草诏制,知道这些消息一点都不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前途光明,真如此重情,愿意拼上唾手可得的权势和富贵,将利益都让到这远在天边的表哥之手?
翰林,可是拜相的晋身之阶啊。
他总不能是指望年轻的表哥攻下景国,论功裂土封他为王吧?便是真有这一日,还不知猴年马月,他等得着吗?便是等到了,那他也算自绝于家乡父老了,除非他对故乡有深仇大恨,不然真是……
柔安看到,面若好女的青年冷静陈说朝廷机密,眼中不时闪过嘲讽和鄙夷……仿佛对口中的人和事毫无眷恋,倒真一副对景国满腔怨恨的样子。
——怨恨!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芳敬”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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