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发了誓,那人才肯放她离开。她说,如违此誓,天诛地灭!她是真心真意,唯愿他一飞冲天,成为翱翔天地的龙。因她知晓,将来这天下都是他的。如若自己此番真动了心,日后,却如何坦然的面对那人?何况于……
烟洛眼神迷蒙,继续苦笑道:“而且情爱一事,必须两情相悦,实话实说,秋萍姐姐,你认为叶橪欢喜我么?”
“当……然”秋萍接话下去,就有一两分犹豫。
“所以说了,你也无法全然确定是不是?他时阴时晴,是什么原因,我还想不明白,不过,一定要想法弄个明白!”
旋身站起,烟洛心头微动,忽然有了决定。如此拖沓下去,猜测迷惑,心思郁结,终究于问题毫无帮助。她又不是温良恭俭让的古代女子,何必磨磨唧唧,一味被动的等待发愁。寻到他,问个明白,再扪心问问自己,不论如何,有个结论总好过目前的混沌一片。
秋萍望望小姐面色,轻轻地叹息,“小姐,有什么要秋萍做的,吩咐便是!”小姐一旦下定决心,哪怕是二十匹马,也是拉不回来了,怕只怕……
“秋萍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烟洛大热天的吸溜鼻子,往那边挪挪。漆黑的眼珠轻灵一转,腆着面皮趴到秋萍肩上,问出一句叫秋萍面色发白的话:“那包“春宵”,你收到哪里了?”
“我很后悔……”空气中是持续的神经崩溃的叹气声。
那晚的弯弯毛月有些晕边,疏影黯淡摇曳,玄风里有丝不安起伏。一刻间,“隐”宅里却弥漫而上一股浓郁的香气,艳的令人不由得心魂牵荡,念起上一次江南的春色无边,慢慢的,眸子沉了,忍不住合眼,乱梦且留,笑意沉醉。
隔了一阵,有个小小身影,悄悄的闪进了静悄悄的宅院,拍拍小手,一面小声嘀咕:“都用掉了,可惜!”
鼠窜进了院子,小心的寻着道路,沿着弯曲的廊道轻巧前行。路过几个歪倒酣睡的人,抚着小心肝,一面念着“得罪”,一面跨将过去。回首又瞥了一眼,还好,近日天热得很,露天睡一夜,也不会着凉吧。
捏紧了手中的麻绳,开始磨牙。叶橪,对不住了,这次一定要逮到你问个清楚,先绑牢系紧了,再给你服解药。见你一面这么不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绝不容你再轻易逃掉。
“吱呀”推开了后院的园门,烟洛探望一瞬,却一把扣住木门;一时几乎脚软跌倒。朦胧的光下,有个熟悉而性感的背影,他懒懒一手撑着脑袋,半靠在石桌旁,也不回头,似乎只是单纯的欣赏月色。一头发丝散漫,如流水般垂落,蒙蒙幽幽的跳跃着星芒。桌上盛着一觞琼光,晃晃漾漾,似一湖界水,泊于梦与现实的分渭。
猝不及防,烟洛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绑人的勇气溜个没踪;忽然有些孬,想逃跑。还未挪步,那人却开口了,静静的,似乎早有预备一般:“洛洛,你来了……”
[南唐卷:六十九章 痛别]
浓香,微月,院内烟林安谧,气氛却诡异的紧。小巷附近定是有家青楼,就这一晌,隐约飘来一两句小调,真真柔媚入骨。江南多骚客,便是艳曲,亦多了两份诗意:早忘了,今夕何夕;贪欢去,漫乘风月;哪顾得,春去秋来梦迢迢,红颜一朝情已老;且笑谈,迷雾绕,夜未央啊夜未央了……
烟洛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这歌,还真是……纯情!分寸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不是特意为了取笑她的吧?
叶橪也听到了,低低的喉音似笑非笑,略偏偏脑袋,“坐!”
烟洛登时臊红了脸,没鼻子没眼睛的,哼了一声:“嗯!”既然被他识破,来之则安之,且过去看看叶橪预备如何吧。
蹭过去,尽量大大方方的坐了,转首望着叶橪,骤然便有些失神。叶橪的轮廓本就迷人,此刻散了发,诱人的侧面隔着千丝万缕,愈发得出色。黑眸更多了一份朦胧隐泽,深深邃邃,淡而无波,漠而无澜。这,才是他原本的表情?张张口,却失了词,只是轻声:“叶橪……”
叶橪斜睨她一眼,擎了石桌上的杯盏,慢悠悠的:“喝酒么?”
就是这样,每次想与他谈点什么,结果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一而再地走题。烟洛气苦,摇头:“不喝!”
“为什么?”就他知道,她颇有酒量的!
“喝酒了,头脑容易发热,没办法冷静地分析事情。”
“呵……”叶橪一笑,语调中微露不屑,“清醒的时候,你便都能看清么?”
烟洛愣了一愣,心火一炙,偏偏那不识相的柔靡小曲,远远近近“迷雾迷雾”咿咿呀呀个没完。咬牙,自嘲挑眉:“不错,对着你,醒了醉了,也没什么分别。”赌气着,一闭眼端杯饮尽了。好烈的酒,刺得口舌一腔辛麻,酒香细密,渐渐攀进了鼻腔,袅袅盘而不去。
叶橪静静瞅着,也不阻止,见她饮完了,方垂首,语声很低:“洛洛,你这么经不得激将,我怎么放心呢?”
烟洛一惊,敏感得瞪大了眼:“放心?放什么心?你要去干什么?”
叶橪直直望过来,眸子绞住她的,不容人拒绝:“答我一个问题吧!”
不自觉的,傻傻点头。噢,不对啊!明明是她要来问个明白的。
“曾经有个人,种下了一颗马钱子种子,原本欲收采这种毒药。待得一段时间,马钱子发芽了,旁边却意外跟着发出一株兰花的苗,日益茁壮,令人艳爱。然两株幼苗,只能保存其一,种花人事在两难,你说,他该怎么做才好?”
头有些发昏。烟洛拢眉,掂量又掂量,心中陡然袭来一阵凉意。抬眼望着叶橪,眼波流动:“如若是我,自然放弃马钱子。”
叶橪放松了灼灼凝视,目光越发阴沉深幽,轻喟:“哦,这样么?”答案,他一早明白的。哼了一声,又问:“如若,那种花人是我呢?”
他的问题并不生涩,却咯得她胸口发闷,直觉的开口道:“你这么鬼神莫测的,幸许突发慈悲了,便留下了兰花;狠一狠心,便继续栽种马钱子。最有可能,是你索性一次将两颗苗都拔去了,省得为难烦心。”说出这话,心里便“咯噔”一响,隐约抓住了什么似的,登时心湖入石,一石浪千重。
叶橪顿了一顿,却隔着石桌笑了,笑容映在幽幽的碧觞中,诱惑得天地失色,叫人心慌。他探过身,捻了烟洛轻拂的发丝,似在品她的芬芳:“洛洛,你果然了解我!”
月似蛾眉,芊芊娉皱。心却被紧紧一揪,层层不安的波澜汹涌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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