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秾没有挣扎,平静地望着他。
他道:“别怕,一切有我。”
玉秾扯了一下嘴角,他以为她会笑,可她只是甩开了他的手,下了轿。
一路行来,时刻都低敛着身躯的宫人们纷纷跪地福身行礼,玉秾便随着那早就侯在宫门的宫人前往太后寝宫。
高崇被挡在了太后宫外,他望着月光下的宫殿,他熟悉的宫殿,他虽不是太后亲生,自小也是养在太后身边,同当今圣上高祎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玉秾入了太后寝殿,曾经慈眉善目的太后娘娘此刻已经换了一张脸,她看她的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剐。
玉秾福身行礼,太后一直不叫起,玉秾便一直半屈着腿福着身。
但见她摇摇欲坠,太后娘娘才道:“玉秾你入京时十岁,而今五年过去,现已为人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可曾学,可曾知?”
“娘亲曾教导于我,玉秾知。”娘亲教导她不只是这些。
“你过来,自你崇儿成婚后,哀家已有数月未曾见过你了。”太后向她招手。
玉秾依言至跟前,太后看着她的脸,叹息道:“你这模样只怕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玉秾低头看着太后搁在雕凤扶手的手,小手指指套上的鎏金牡丹半开半合,点缀着红色的花蕊,或许那不是红色的花蕊,而是鲜血滴在了上头。
玉秾清楚地记得太后曾用这只手掌掴过高祎一个嫔妃的脸,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嫔妃娇嫩的脸,此后,那张脸便毁了。
不,毁掉的又岂会只是脸!
“玉秾。”太后勾了一下手,一旁默立的刘嬷嬷端着托盘向她走来。
太后道:“来,喝下它。”
玉秾抿着嘴一直往后退。
太后道:“别逼哀家,就算今日皇儿在这里,也是救不了你的。”太后叹口气,又道:“要怪就怪你生得太美,更怪你竟勾得皇上忘记了祖宗规矩。”那声音尖利,满含杀气。
退无可退,殿门早已关闭。
玉秾凄凄一笑,道:“为何男人犯的错偏要我一个女子承担?”
她端起逼在自己面前的酒,道:“如果我的大伯,堂哥哥知道了我今日之死,太后以为还有谁替皇上守卫那外敌环伺的边关?”
太后目光冷厉,慈爱已转为冷酷,她道:“除了这个屋子里的人,没人会知道。”
玉秾看着这杯飘着香味的酒,轻笑,而后一饮而尽。她看着太后问:“我可以走了吗?”
太后又恢复了慈爱的笑,道:“好姑娘!”
紧闭的殿门咿呀打开,挂在檐下的八角宫灯烛火晕荡,她的影子不知是月光拉长了,还是烛火拉长了,那么摇曳,那么模糊。
玉秾出了殿门,高祎正巧坐着龙辇匆匆而来,她眼神迷茫,只是将微微颤抖的手递给了高崇,轻唤了一声:“崇哥哥。”
高崇看着眼前玉白的手,看着摇摇欲坠的小人儿,宽袍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皇帝将一件披风,披在了玉秾的肩上。
玉秾收回了手,安静地任由皇帝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询问:“阿秾,你怎么样?”
玉秾看着眼前两张七八分神似的脸,低低笑,脸上不复刚才的迷茫,离了皇帝的怀抱,婉柔一笑,道:“玉秾很好,就是有点累了,想休息。”
皇帝修长的丹凤眼上下审视了她一番,体贴地替她扎上披风带子,才道:“回去吧!”
“臣告退。”高崇行礼。
两人一前一后,影子错位,在寂静的夜,宛如两个陌生人。
皇帝进了太后寝殿,房间里的熏香白烟寥寥,太后斜靠在榻上看书,见了皇帝,漫不经心道:“皇帝这么晚了到哀家这里来,可是有事情?”
皇帝目光深邃地看着太后,道:“您当真容不下朕心爱之人吗?”
太后挑眉,恼道:“皇帝何出此言?”说罢,将手里书一扔,威严声道:“你要宠谁,喜欢谁,哀家管不着,可这玉氏之女是万万碰不得,你当真是为了个女人昏了头,忘了宗庙规矩?”
皇帝看着恼怒的太后,冷笑道:“我宠谁,喜欢谁,您管不着,且不说玉秾,当年的宜妃呢?您一个巴掌就要了她的命。”
太后闻言将几上新砌的茶扔到了皇帝的面前,尖锐声道:“皇帝,你这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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