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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自己家二郎手底下的人,李渊最不喜欢哪个,应该就得数那个魏徵了。
不是因为他敢得罪世家,而那些家族,尤其是跟李氏有亲的关中贵族会向李渊求情告状,弄得他很烦。再烦,李渊也知道,这是臣子的应尽之责,二郎就是把这个事交给魏徵做的。他都是直接找二郎说话,不找魏徵。
跟二郎吵了多次之后,李渊也算吵明白一点道理,二郎要求这么多也是为了李氏的天下。虽然说的那些他仍然不太懂,但他也知道,如今的世家是有点尾大不掉了。几百年里,上面的皇帝轮换不休,包括他们李氏在内的世家虽然也会洗牌,但整体屹立不倒,哪朝都要用他们的人做官来治理天下。
如果工厂里的匠人也签了身契,时间一长,肥的都是这些家族,他们李氏皇室是吃亏的。
所以他也就要求太子别对人家的子弟尤其是嫡系子弟动手,把那些推出来的管事杀几个以儆效尤就行了,最不听话的才下狠手。又不能杀光,还要跟人合作,以李渊这种政客的心态来看,敲打警告一番就可以了,真闹翻了干什么,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太子不肯,所以才跟他闹得有点僵。
这跟魏徵关系不大,李渊犯不着跟这个臣子生气。
他气魏徵,主要是气这人有空就批评他出去行猎的事,还拦着不同意他修宫殿。明明汉高祖那会,萧何都给修了长乐未央,凭什么他不能享受一下。
非说隋炀帝已经把宫殿修得很华美了,也没有在战事中损毁,犯不着再修。可他大唐初立连个新宫殿都不修,感觉一点新朝气象都没有。以前洛阳只是东都,现在做了大唐的都城,不应该稍稍扩建一二才衬得上新都的地位吗?
他又没有想大修,魏徵就快拿他跟杨广比了,这不瞎说吗。李渊自问那是真比不上的,那位奢侈起来相当有想象力。
还有,讲讲道理好伐,他不去打猎还能干什么?
朝中大部分是太子的人,执行的是太子的意志。虽说太子经常出征在外,但是现在有个电报,联系非常方便。
他有什么想法,经常被房玄龄杜如晦联手给驳回,其实他心知肚明,就是他家二郎驳的!这个不孝子。
但天下半是二郎平定,那孩子又是天命所钟,李渊除了最近想迁到长安去过几天真正掌权的日子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念头。
简单地说,他摆烂了。
摆烂有摆烂的过法。李渊也是自幼练武多年不辍的人,虽说跟皇后一起看看剧,欣赏欣赏歌舞也很快乐,但闲久了他骨头痒。
反正也没什么正事要他做,他就以行猎消磨时光。
可次数不能多。一般来说魏徵也不会多嘴。但是次数一多,讨嫌的魏徵就来了,偏偏这货还是学纵横术出身,每次上谏听着都道理满满,把李渊给憋屈得不行。
太子的人,杀又杀不得,吵又吵不过。
有意让他滚蛋吧,他不但是太子的亲信,还是从太子于瓦岗的老人了,资历太硬,李渊还真没法动他。
气得他只能跟妻子狂骂那个“该死的老道”,“怎么劫上瓦岗的时候山匪没一刀砍了他”。
今年的行猎额度已经用完了,再去恐怕又要耳根不得清净,李渊消停了,但还是闲不住,没事拉着皇后在宫里打羽毛球——也是李世民拿出来的,球废得快,所以买了许多。
今天也是皇帝打羽毛球休闲的一天。
窦皇后年轻时虽然不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但生育伤了身体,现在这个年纪可陪不动她精力旺盛的夫君,只打了两场就到场边拭汗休息,让近来受宠的尹妃陪李渊打球,她自与万贵妃闲聊。
现在李渊膝下终于又多了几个子女,但大概只有李世民知道,比历史上已经少了很多了,大概是生了四个嫡子的原配正妻还在的缘故,李渊在后宫收敛了不少,像个正经人的样子。
这些孩子都还小,年长的万贵妃虽然几乎挨不着皇帝的边了,但她生了李智云,儿子现在跟着太子鞍前马后的做事,她心态十分从容,根本不在意别的。
窦皇后本来就与万贵妃相善,现在两人都不耐烦与年轻的莺莺燕燕们打交道,于是在宫中越发亲密起来。
略聊了两句,窦皇后使了个眼色,与万贵妃起身离开球场去散步,让宫人离远些说话。
没了旁人,窦皇后才正色问道:“越王那里有消息么?二郎是什么打算?”
虽然她才是亲母,但人在宫中,几个儿子分了立场,一个三郎还体弱多病,她自己不愿意将他牵扯进来,所以有些消息,还是得通过李智云母子来沟通。
万贵妃应道:“太子只让皇后安心,齐王与吴王的动向,都在太子掌握之中,这两天就见分晓了。”
窦皇后默默无语,显然心情并不是很好,万贵妃知趣地同样保持沉默,陪她慢慢走了一圈,又说了些悄悄话。
回来时,李渊也累了下来休息,让其他年轻的妃子玩,他在一旁看着青年女子们飞跑跳跃扬臂击球,倒也觉得赏心悦目。
窦皇后收了忧色,从容归座,似是不经意地问起:“明天二郎就回来献俘了,都准备好了么?”
李渊不以为意地道:“这事让房玄龄做,他还能误了二郎的事么。”
是的,他都没有多过问,负责的就是二郎的人,总不能给二郎拆台吧。他都摆烂了他烦这些干什么。
窦皇后点了点头,就像真的只是闲谈一样,没再多问。
李渊歇了一会,正要回去沐浴,齐王和吴王一起入宫求见。他们父子之间私下里仍然行家礼,没那么多拘束。李渊便叫他们直接来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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