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来,低头端详着那个完美的战场,可惜地感叹:
“真是的,摆了一上午,几分钟就摧毁了,这么不堪一击,可惜!可惜!”
“有啥可惜的,要的就是这个过程。修这个城堡是为了摧毁这个城堡,重在过程,如果要成功,就要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无缺认真地说。
“那最后还不是一颗炮弹,瞬时就功亏一篑。”我望着倒地的一大堆骨牌,只管惋惜地摇头。
突然发现,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像这个巨大的多米诺工程,一颗炮弹就可以一败千里,脆弱得不堪一击,这真是个危险的游戏。我手里抓着那个小飞机若有所思,我怀疑在云居进行的这个“二道茶爱情实验”亦或“爱情游戏”,是否也如多米诺效应,不禁下意识地望了望天空。我惶恐地等待着天上飞来的炸弹。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如履薄冰,我要水落石出,我想。
晚上,无缺在卫生间里“哗啦哗啦”地洗澡,妮妮早早就要睡觉,也许和无缺下围棋下得太累,连电视也不看了,搂着她的芭比,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炉上的水壶“呜呜”响了,我冲了一大壶茶。这些碎叶子,说它是茶真是冤枉它,再浓也绝对不会睡不着觉,说它不是茶,又委屈了它,清澈见影,涤荡心脑,真是奇妙。学无缺的样子把头道茶倒了,又沏了一壶,无缺头发湿淋淋地洗完出来了。
“真得喝茶,吃了咸鱼渴得要命。”无缺自己倒了一大杯,坐在床沿上想打开电视。我说,慢着,有话要说。无缺“嘿嘿”一笑说,怎么又想吓唬我,现在我可不怕了。我一点也不想笑,我说:“咱们……”,又觉得太绕弯子,就单刀直入地问: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无缺吹着热气,喝了口茶说,我就知道你这几天老捉摸这件事,你的眼神你的举动,你装出来的笑容,都画着这个问号,我当然能看出来。
他说,很小的时候,我就有个梦想,我要当一个金庸那样的作家,捕捉老百姓最普通的生活,然后以一种游戏的方式写出来。但是,我却阴差阳错学了理科,一直为各种考试而努力。读硕士的时候,我爱上一个在新疆长大的女孩子,她满身激情,诗情万丈,是我们学校中文系大四的才女,她那么主动大胆,把我弄得应接不暇。后来,这个女孩却被学校开除了。她怀孕了,有两个男生同时承认孩子是他的。我从那时候起对有才气的女孩既敬又怕,很想知道她们的生活她们的思想。而你正是我想了解的目标,你身上有很多东西你自己不注意,而我却很在意。
“就像这杯茶,你说你是茶,其实茶也有很多种,什么铁观音,西湖龙井,云南沱茶,碧螺春,毛峰,菊花茶,八宝茶……数也数不清。我是南方长大的,我懂,品质绝对不一样。而你,就是这种特殊的茶,耐冲,味道足,不变色,不会让人晚上睡不着觉,却一样明目醒脑,与众不同,我喜欢。”
“别把喜欢老挂嘴上,你把这份感情藏着掖着,像做贼,对我,这不公平。”我不满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放心,付出这么多。”无缺问。
“我去调查过你,当然放心。”我一时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自己兜了底。
“什么?”无缺心惊肉跳。
“怕什么?如果不调查清楚,对你能这么死心蹋地?”我心怀鬼胎望着他说。
“什么?你这个小妖精,你竟然敢暗箱操作,也不告诉我。”无缺放下茶杯,一下子跳起来。
“如果你再想一想,雪后那天你们学院的党委书记把你叫了去,问了些稀奇古怪的话,办公室里是不是有个戴黑毛线帽的小老太太躲在一张报纸后面,拿眼测量你?”我憋着,怕笑出声。
“是……你?”无缺一下子想起来,张口结舌。
“哈哈!哈哈!”我笑得直不起腰来,如果我再告诉他,党委书记是我姑姑的同学,那些问题都是我设计的,无缺说不定要抱头鼠窜,一气窜到埃塞俄比亚。
无缺没窜出去,却窜过来,一下子抓住我的肩膀。隐隐地,一股柠檬香皂味袭来,在柔柔的台灯照耀下,混和成一种爱情的味道,海浪一样地涌来。
无缺把我揽在胸前,我听得见他“咚咚”的心跳声,像冲锋的号角,彼此感受着心灵的震颤,我的双臂渐渐从他的腋下环过去,爱情已经吹起号角了,我心如脱缰的野马,一往无前。“啪!”无缺把台灯拉灭,他也要暗箱操作。我一阵眩晕,直觉得整个天地倒下去,倒下去……
“咕咚!”
很刺耳的声音跌到地板上,在寂静的黑暗里,像颗炸弹,我和无缺站在黑影里,电击一样地身体僵硬起来,一动不敢动。
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妮妮“哇──哇──妈”地放声大哭。灯一下子亮了,没看清无缺怎么开得这么快,我飞快地扑向妮妮房间。
妮妮四脚朝天,在地板上大放悲声。我半抱起她,一边拉她的耳垂,一边“不怕不怕!”地安慰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妮妮哭得一哼一哼的,用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朦朦胧胧叫着:“我怕,我害怕。”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