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唇边一抹冷笑:“殿下是聪明人,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让姜娩当不上王妃就行。”
宁祉没有应下,而是留有余地转圜道:“这就得看姑娘拿出的东西,是否真有分量了。”
姜漓闻言,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布。
她动作不急不缓,刻意吊足了宁祉的胃口。
“殿下请看。”
绢布被揭开的一瞬,一枚晶莹剔透的物件显露出来——
通体圆润,微微泛着橙红的光泽,如一滴凝固蜜露。表面细腻光滑,却在光线下隐约浮现出一圈圈晕染开的纹路。
姜漓微扬下巴,声音透着几分得意:“这块琥珀石,便是萧珩之身上唯一的东西。我敢确定,当时在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金丝玉符。那东西不是也有许多人冒认过吗……”
宁祉没有听进她的话,目光死死钉在那物件上,呼吸一滞,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这东西。。。。。。
哪里是什么琥珀石。。。。。。
他伸手拾起,置于窗前。阳光透过石头洒下微弱的光晕,细密的纹路愈发清晰。
他从前见到过,这东西分明就是赤奴才有的印珠。
“。。。。。。你确定,这东西是萧珩之的?”他嗓音压得极低,带着难掩的震动。
“千真万确。”
宁祉的脑海突然许多片段纷至沓来,如决堤的洪水涌入———
萧珩之在河岸策马弯弓,动作凌厉,箭矢破空直取目标。还有灯会那场大火,他救姜娩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手法,迅捷而精准……
这些模糊的线索,如今有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萧珩之八岁前踪迹全无,卢方无论如何也查不到线索……难道,是因为他的真正身份,是……赤奴?
宁祉紧攥住印珠,脑中一片混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姜漓看着宁祉沉默许久,便知道自己拿的东西定是有用的。
“殿下,还请莫要忘了方才许下的话。”
宁祉回过神:“此事尚需调查,但姑娘有此正皇家血脉的心,孤很是欣赏。”
从月茗楼出来,宁祉坐在马车上,手里轻盘着这枚光洁的印珠,思绪飘回了很久之前。
他小的时候,看到过赤奴兽场。
当时是闻国公与太师到清风竹楼谈事,他跟着一起出去,恰好闻子渊也在。
闻子渊生性爱玩,彼时不过五岁的宁祉,被他带着楼上楼下地嬉笑玩闹。
玩捉迷藏时,他躲进一间空屋子,却一脚踩空,往下坠,才发现原来这中间竟还有一层,只是满耳都是喧嚣聒噪声,不知何处传来。
护卫要将他带上去,他却摆手叫停,细细循着这声音的来源。
最终透过地面的木板缝隙,他看到地下之景,似一个沙坑被围栏围起,周围一圈人,人声沸腾炸裂,声音便是从此处传来的。
接着看到一个赤裸上身少年,从高耸密闭的铁笼中出来,他浑身是血,瘦削却结实的肌肉覆盖着一道道狰狞的伤痕。而在他的对面,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血盆大口中尚残留着生肉的碎片。
然而少年动作极快,像一道闪电般扑向野兽,手中只握一根粗砺的铁叉,狠准刺入了野兽的颈侧。
惨烈的嘶吼声伴随着鲜血喷涌,野兽倒下,少年亦随之跪地喘息。
看客霎时炸响,声如雷鸣,更有人往里头扔碎银铜板。
那种场面,至今刻印在宁祉的脑海深处——野性、残忍、充满死亡气息。
他后来把看到的画面说给了段知安,他告诉他,那是赤奴,生来卑贱冷血,专供人寻刺激作乐,自小被当做兽类驯养并无人性,训练时便服药无数,敢逃便是死。
但段知安也说,他不知是什么人在豢养赤奴,总归是个危险的地方,叫宁祉离远些好。
当时宁祉在那里头捡了一颗珠子,段知安说,那是赤奴的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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