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文书官将桌案上几张纸胡乱塞进袖中,匆忙跟了上去。
门外刚好进来一人,两人恰好撞了个正着,那人吃痛道:“王宣,你这是犯了哪门子的疯,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王宣英挺的面容犹带薄怒,冷冷道:“沈誉,莫要挡道。”
沈誉笑笑,一拂衣袖,彬彬有礼道:“王大人,这便请罢。”
王宣轻哼一声,抬脚踹开门,阔步走了。他身后文书官方要跟上,沈誉却道:“你们灵台大人这是怎么了?”
他虽是笑着,但文书官却觉得天灵盖阵阵发麻,抖着声道:“回……回星历大人的话,方才太史局送来一封文书,请台部验明真伪。因今日灵台大人当值,下官便呈与大人看了。”
沈誉道:“仅是一封文书却不至让王宣如此大动肝火,文书上写了什么?”
文书官低头从袖中取出,双手递上:“全在这里,请大人一阅。”
沈誉取来一看,讶然道:“这是……寒山?”
文书官道:“正是,太史局录上不曾有此派,这才请示司天台,查阅旧籍,以验真伪。不过灵台大人方才道,这文书上的红印是真,但来人许是冒名顶替。”
沈誉垂眸盯着手中那几页纸,不知在想什么,淡淡道:“你们王大人说的不错,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误断了也不好。这样罢,我与他一道去看看。”
。
白玢与陈文莺一同看向门帘,确认无人在附近,白玢这才道:“洛姑娘,你知道玉清宝浩是什么吗?”
他说话时故意压低声音,洛元秋有些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是高祖皇帝所赐的镇派之宝。”
“既然你知道这是镇派之宝,又是高祖皇帝所赐,那……”陈文莺艰难道:“那贵派这宝物,如今在何处?”
洛元秋无知无畏,答道:“从前有过,后来丢了。师父走后,山下的村长说要将师门所在的山头收去种果树。我去寻县官,他道从未听过寒山之名,不是随便打着个门派旗号便能平白占去一座山的,若我想证明寒山门的确存于世间,需先到太史局入录。”
白玢听的直皱眉:“洛姑娘,不是我说,你又是如何知道贵派曾有玉清宝浩这件东西的呢?”
洛元秋道:“我听师父说的。”
陈文莺目光中带着几丝怜悯,与白玢飞快地对视一眼,彼此都猜洛元秋是被她那师父给坑了。
这年头坑蒙拐骗的人太多,许多杂耍班子混不下去了,也敢按着戏本上说的,随便改个名字,造个门派出来欺骗愚民凡妇。
白玢以袖掩面,向后仰去。陈文莺见洛元秋仍是一副浑然无觉的模样,字句斟酌道:“洛姑娘你可知道,如今本朝持有玉清宝浩的门派还有几个吗?”
洛元秋摇了摇头,陈文莺伸出手:“放眼天下只有三个,洛姑娘,如今这三派的门人多在世外清修,待学成之后,便会入太史局司天台任职。朝廷如此厚待,皆因这玉清宝浩的缘故。”
“如今你要向太史局讨要这玉清宝浩,他们如何会给你!”
洛元秋捏着袖角的手紧了紧,眉头蹙起道:“也就是说,太史局是不会给了?”
白玢道:“这是自然,你要想保全山门,不如先录入太史局,请太史局中的大人出一份凭据,然后回去找你们那的县官……”
他想起洛元秋全派上下只有她一人,又看她穿的单薄朴素,硬是将那句“塞些银钱与他”吞了回去,摇头道:“实在不行,那山头你一人也看不住,就算了吧,不要也罢。”
洛元秋神色凝重,听他说完此话后道:“不行,这山门一定要留住。我师父已经去了,师弟师妹们也走了……要是留不住这山,那寒山一派就什么也不剩了。”
她想起一路跋涉的艰辛,觉得若是这么放弃就太过可惜。如果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就不可能呢?
洛元秋嘴角噙着笑意,道:“两位的好意我先谢过了,虽然是有些难,我在太史局多等等,大不了再等个一年半载,总归是有希望的。”
陈文莺与白玢欲言又止,显然有些不忍,陈文莺宽慰她道:“也是,万一有转机呢?世上的事都是说不准的,从前我娘就常和我说,看事还是要乐观些。”
洛元秋微微点头,听她这样那样说了一通,仿佛明天太史令就会将玉清宝浩捧到洛元秋面前来,不由感激地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压在她手中。
洛元秋诚恳地说:“陈姑娘,你与我说了这么多话,多谢你了。白公子也是,黑色的没有了,但我还有一道红色的,你们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
白玢迟疑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张温热的红符,面色古怪地道:“那便多谢洛姑娘了,只是这道符要怎么用呢?”
洛元秋道:“放身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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