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瑜跟朱成宣约好了,等到韩家老族长过了八十大寿便跟着他一起入京。
转眼七、八日过去,纱厂护卫招新已经结束,韩家老族长的寿辰也慢慢临近。
夕阳西斜,林家小院里。
韩秀兰坐在葡萄架下缝着衣裳,藕色五彩团花霞光锦做的齐臀收腰对襟褙子已经成型,她此时正在用银色丝线收着边口。
林青瑜托着下巴蹲在阿娘旁边,看着那细密的针脚,有些不切实际道:“阿娘,我若去了京城,您平日一人在家多无聊啊,不如您跟我一块去吧!”
这话正好叫刚踏入院子的林宏山听见。
林宏山立时便黑了脸,语气嘲讽道:“是谁大言不惭说要去京城挣个爵位回来,呵……,我就没见过有谁去建功立业的时候,身边还得要亲娘陪着的,是没断奶吗?!”
林宏山再一次后悔当初捡了这冤孽回来,凭白分去了娘子的关怀不说,如今竟然还胆大包天、得寸进尺地想要将自家娘子拐走!
林青瑜:“……”
啧,真倒霉,这妻奴怎么回来得这般巧!
林宏山这醋劲儿,自韩秀兰第一回为了照顾年幼的林青瑜,夜里将他撵去厢房歇息的时候起,一直到如今也从未散去过。
韩秀兰早已是见怪不怪,只岔开话题道:“相公今日为何回来的这般早?”
林宏山坐在韩秀兰旁边的石凳上,笑着解释道:“后日便是老族长寿辰,从杭州请的戏班子午时就到了韩家镇,已经在五门渡码头上搭起了戏台,黄昏时候,怕是就要开嗓唱戏了。”
“纱厂的人都想着去瞧热闹,索性就提前半个时辰下了工。”
林青瑜闻言双眼一亮,然而不等她开口,林宏山就堵了她的话,嫌弃道:“第一日刚开场,戏台下必然是乱糟糟,你若想去便自个去,别又要你阿娘陪着!”
林青瑜郁闷地耷拉着脸,心说你不能将媳妇看得这么紧,有夫之妇也是需要自由的!
韩秀兰原本就半点也不想去,见闺女一脸失落的模样,只是一脸好笑道:“至于哭丧着脸么,你若实在想去,叫上红英、杏儿她们作伴就是,那两个丫头估计也是闲不住的。”
林青瑜无法,只得每隔一会儿就去武红英跟周杏儿家门口转一圈,瞧瞧她们从镇上回来了没有。
多去两回,吓得闲在家里的周继祖瑟瑟发抖不说,就连村里其他人瞧见了,也忍不住在背后嘀咕,……这林家阿瑜,不会又是去揍周继祖了吧。
绍兴府一带,大家大族里但凡有个大喜事,譬如长辈过寿、子女嫁娶、以及年节族祭什么的,都喜欢请了戏班子来搭台唱戏,连唱个好几日也是常有的。
林青瑜五岁那年,芙蕖山韩氏举行了百年族祭,请了苏州最有名的昆曲班来搭台。
林青瑜坐在阿爹肩头听的第一回,那青衣婉转悠扬的一嗓子,细腻多情的一个眼神,让林青瑜从此彻底迷上了这个被现代人渐渐遗忘的戏剧。
薄暮冥冥,林青瑜跑第六趟的时候,终于见到武红英跟她阿爹、阿娘摇着小船回了石桥村。
林青瑜跟前后下船的武大伯夫妻问了礼,还未说明来意,武红英就握着船桨先开口道:“阿瑜,你是要去码头处听戏吧!赶紧上来,再晚一些,我家这运猪的小船怕是也要挤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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