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乔木挑眉,薄薄的唇角勾起:“这是你对我的道歉。”
陈家娴站起身,很屈辱地低头:“对不起。求你放过我。”
潘乔木轻笑一声,弯腰打量她的脸色。
陈家娴不露痕迹地后退一点,说:“您昨晚通宵加班,我想您应该需要咖啡和早餐。”
陈家娴从小在糖水店里帮忙,很会观察人。他冲了凉又换了衣服,但身上没有烟酒脂粉气,细看头发也没有打理得很精致,面孔还有些疲倦,不难猜出他昨晚在通宵加班。
潘乔木嗤笑一声:“你求我,我就要接受?凭什么?”
他把面包丢在陈家娴的桌上:“糖油混合物?碳水?还是腌制食品?我会吃这些?”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很长。这样一双手,随随便便就可以丢开太甜的面包,丢开廉价的、充满添加剂的即食鸡胸肉,又或者。
丢开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潘乔木的傲慢很轻易地点燃了陈家娴的火气,但她默不作声。
潘乔木敲敲桌子,俯下身,盯着陈家娴的眼睛:“小朋友,你恨死我了,对吧?”他笑着用手指横横划过陈家娴的双眼,“在你还没有能力掩饰自己想法的时候,就不要自作聪明。”
陈家娴垂下眼,试图掩饰自己。
潘乔木侧过身,看向她的显示屏。陈家娴来不及关掉电脑,东拼西凑的梗概完全展露在潘乔木面前。
潘乔木扫了几眼,转头看着她:“我没见过这么拉垮的工作水平。”
他赞赏地看着她,眼里带着点凉凉的笑意:“其实我很欣赏你吃相难看的样子。资源是个好东西,你抓住了,当然不会让给别人。但谁让你敢惹我呢?我会让你学会‘谦让’,学会‘公正’的。”
陈家娴猛然抬起眼。
她还没有能力掩饰自己的想法,于是这双眼睛里烧灼着万千情绪。
“谦让?”她的语气压抑着愤怒,“你凭什么用你高高在上的人生经历,来定义我?你凭什么要求我让?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因为所谓的公平?我没见过公平,我不懂你说的公平。”
潘乔木下巴微扬,带着点嘲笑:“妹妹,定义你的权力在我手里,我说什么是公平,什么就是公平。我让你自己走,已经给了你尊严。”
尊严?
陈家娴想到自己找不到工作,在鱼皮店拌鱼皮。她就像被搅拌的鱼皮,不停地转,没有尽头,也很廉价。
她辛辛苦苦,甚至连租房都负担不起,好似挣扎在沼泽中,越是用力,越是下落。
潘乔木抱着手,垂眼看她:“我能赶走你第一次,就能赶走你第二次。你走吧。”
他的面孔一如既往的英俊,桃花眼带着笑,又冷漠。
陈家娴沉默了许久,才压抑道:“我不会走。我要尊严有什么用?我一无所有,我要的只是工作,钱,有个住的地方。”
狼崽子的话,潘乔木一个字都不信。
撒谎。
她可是越城本地人,长乐坊原住民。越城向来富庶,她家中不说大富也是小康,能惨到哪里去?苦到哪里去?
潘乔木“呵”了声:“你真虚伪。”
他的傲慢再次激怒了陈家娴。
火上心头,陈家娴直视他,反问道:“你不虚伪?卓秀的人事安排跟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去干涉卓秀的人事,让人事开除我。你自己搞不定人事,跑来跟我耀武扬威?就因为你是精英,你就比我高贵,就可以任意评价、任意摆布我吗?”
潘乔木英俊而高傲的面孔微微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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