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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传来叫声:“报童,报童!那里!”
一群人涌了过去。几辆黄包车相继停下,车上的人也跑去了,黄包车夫踮起脚尖瞧。
竟无人问是什么报纸,反正这时刻最早出的就是最好的报纸!虎子正想去凑这个热闹,一想我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唉!
他懵懵懂懂走到一处地方,这里街道齐整,房屋依旧,逃过一劫,真像梦境。
“劈哩个叭——叮当,劈哩个叭——叮当,劈哩个劈哩个劈哩个叭……”
他听见擀面棒槌的敲打声,就像天外传来的声音。
“怪,听起就像我爹敲的!”他朝天上看一眼,一瘸一瘸走过去。路拐个弯儿,有个城门洞,两道城门之间形成个天井,他在这里坐下就睡着了。
醒了又走,腿已经不瘸了。走到一处挂着“防空司令部防护总团”牌子的大门口,这里正停着几辆卡车,每辆车上都站着人。
有人向大门内喊:“喂,还要人!人还不够!”
他问:“是做啥子,人不够?”
“这是掘埋队的车,去埋死人!”
“好!我去一个!”
天上掉下个好姐姐
这里,一株老黄桷树洒下足有半亩地的荫庇,一条黄土路在此分岔。
路边有间店子,漱玉就坐在店子外面的长板凳上,身旁放着行李。
漱玉梳着齐耳垂的短发,下端向内卷曲,前面尖角形的刘海。穿件白底子上印有滴着水的紫色花朵的半截袖上衣,下面过膝的玄纱裙,白袜子,平底带绊儿的黑布鞋。衣襟上别一支自来水笔。
这株黄桷树已是夏日一处难得的清凉境界,她坐在此处,更平添一种悦目的清凉与水灵灵的美。
她口渴了坐下来喝老荫茶,因被滑竿夫们的几双眼睛骨溜溜地盯着,只好细口细口地喝。
店外墙上靠着几副滑竿,滑竿夫们也都一字儿背靠墙站着。
他们都用白布缠头,穿着蓝布长衫,将长衫的一角撩起来塞在腰带上,腰带上还挂只烟荷包。一眼望去,都是瘦骨伶仃像被风吹干了的,只有小腿肚上鼓着的一点肌肉能证明他们是下力的人。
这些滑竿夫因要揽顾客,还要陪客聊天,所以大多伶牙俐口。此时大家都望着漱玉笑,认为是稳当了的生意。
由于等得过久,便有人和她逗趣:“哎呀,小姐,你硬是在品茶哟,这碗老荫茶你品了好久,要是我……”
另一个人接口道:“要是他呀,都吃了十碗喽!”
这“十(石)碗”却是渝州地方的俏皮话,骂对方是猪。
接着嘻嘻哈哈笑一阵。
漱玉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通向沙坪坝的东工,一条路通向市区。她在想,她该先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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