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一声娇笑从刘信身后传来,刘信回头一看,隽宁提着大大小小几个包裹从门口探出头来,正冲着刘信眨眼,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坐在正位上神情严肃的韦夫人,隽宁感觉气氛不太对劲,连忙收敛了笑容,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刘信接了隽宁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两个小丫鬟,隽宁腾出手,站到了刚刚刘信站的位置,恭恭敬敬按次序给韦夫人行了个礼。
“母亲,东西都买回来了。”隽宁道。
韦夫人挥挥手,示意隽宁过去:“宁儿,你是韦家的大小姐,将来还要接管我们韦家的铺子,以后在人前不能这么不稳重。”
“我知道了,母亲,我以后一定注意。”隽宁走到韦夫人身边,熟练给她轻捶着肩膀,眼神中满是不安和讨好,刘信低着头,两只手攥在一起,显得有些拘谨。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记住了吗?”韦夫人严肃地说,“刚才信儿说你有个朋友来了,还是个乞丐,这是怎么回事?”
“乞丐?”隽宁望向刘信。
“阿音来了。”刘信轻声说。
“阿音?”隽宁瞬间两眼放光,但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兴奋,小声问道,“阿音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她在哪儿?”
三姨娘白了他们一眼,不屑地用手帕捂住口鼻,好像不挡住就会吸到乞丐的味道一样。
“你什么时候交的这个朋友,你除了刘信家还去过哪儿?”韦夫人突然发作起来,一把拉住隽宁的胳膊把她甩在地上。
隽宁猛然被拽倒,头磕在地上,她顾不上揉揉吃痛的部位也不敢做声,赶紧跪下解释:“母亲,我哪儿也没去过,您不让我去除了刘信哥哥家以外的地方,我怎么敢到处乱跑。这些年我只去过刘信哥哥家……”
韦夫人站起来向隽宁肩膀猛踢了一脚,怒不可遏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敢不我的听话,现在还在骗我。”
刘信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原本以为自己人微言轻在韦家地位尴尬,韦夫人是隽宁养母,隽宁又是大小姐,说阿音是隽宁朋友会更好解释,没想到却陷隽宁于不义之地。刘信回想了一下,每次隽宁来家里做客,隽宁的确哪儿也不去,她只是推说自己不喜欢逛街,想不到背后原来是韦夫人下的命令,而这些因果隽宁从没和他讲过。
“姨妈,您不要责怪隽宁了,这件事是我的错……”刘信赶紧跪下把隽宁扶起来,向韦夫人磕头请罪道。
韦夫人“哗啦”地一声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茶壶茶杯撒了一地,门外的下人们也齐齐跪下不敢吭声,气氛一下子焦灼到了顶点。隽宁揉了揉疼痛的肩膀,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我还没跟你说话,你倒先来插嘴。”韦夫人怒气未消道,“刘信,我和你母亲通过信儿要你们早日成婚,你母亲推说你大爷爷去世孝期未过,想再等些时日,不会是看不上我们韦家想悔婚吧?”
刘信听的出韦夫人在阴阳怪气,也明白母亲被迫结亲的不情愿,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姨妈,母亲绝没有这个意思,大爷爷从前待我和母亲很好,父亲去世以后,大爷爷明里暗里给了很多帮衬,母亲也是想让我尽尽孝心,并没有别的想法。”
“母亲,”隽宁擦擦眼泪道,“请您不要对刘信哥哥过于苛刻,刘信哥哥一旦成亲,就和入赘没有什么两样,将来再想给那边的亲人上香就不是易事了,您就行行好,全了刘姨妈这个心愿吧。”
韦夫人摆摆手让下人们都下去,坐下来叹了口气抹泪道:“宁儿,虽说你是你二娘生的,但这些年,我可是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要是你再不心疼你母亲,我还能指望谁啊。这些年来咱们母女俩在府里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那个死人一点产业也没留给我,都在你大哥手里,我是一定得找个女婿帮着咱俩的,不然母亲的资产坐吃山空,天长日久这家里还有咱们母女的位置吗?”
隽宁张了张嘴,愣道:“母亲,您怎么说起这些话了?”
隽宁缓缓站起身走到韦夫人身边,轻轻捶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母亲,虽然我和大哥都不是您亲生的,但是大哥和我对您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您是我们的母亲,将来我跟大哥都会供养您,您何必每次都提起这种话呢?”
韦夫人没好气道:“你以为你大哥那么好心肠,他亲娘刚一死,老爷就娶我进门,他心里别扭着呢,这么多年也不冷不热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宁儿,你可得向着母亲,母亲平时对你严厉些,也不过是为了你好。母亲除了你,可再没别的孩子了,你可得跟亲一条心。”
“母亲,我知道的。”隽宁应道。
“你也别觉得你大哥对你有多真心实意的,你年纪小很多事都看不透。他不过是拿你当个布娃娃摆弄,高兴了才给口吃的,等不高兴了,还不知道怎么对你。你啊以后就好好孝顺我,咱们才是相依为命的。”
隽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站在一旁,手里捶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脸上掩饰不住悲戚的神色。刘信也跪着不敢起来,抬头和隽宁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沉默着。
“宁儿,你是韦府正经八百的二姑娘,今后在女婿面前就拿出架势来,刘信入了门不娶外妾,家里还是你当家,剩的他有外心。你要还这个样子这个性格,怎么跟你大哥争?我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也只能跟你说,你要是当不起家来,等母亲老了,母亲还指望谁呢,你可别让母亲白忙活一场。”韦夫人喋喋不休道。
隽宁应和着笑了笑,很快又耷拉下了嘴角,沉默着眨了眨眼。
刘信叹了口气,外面忽然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声音,紧接着有几个人大喊:“走水啦,快取水来。”几个人一惊,都往外看去,远处一股浓烟正翻滚着卷上天空,韦夫人和几个姨娘赶紧出去瞧。刘信趁乱过去把隽宁搀起来,还没等他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一声应答:“回夫人,是后院的西偏院走水了。”
“西偏房……”刘信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揪了起来,“不好,是阿音那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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