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高出她一个头,她的脸庞只够埋进他的胸膛,他身上有汗味,夹着淡淡的薄荷香,混成一种独特的体味,说不上好坏,却足已让她铭记,属于他的味道。。。。。。耳边是他的心跳,剧烈、急促,想来他也是紧张的。。。。。。
萧佑城倒没觉得自己在紧张,他只是恍惚,就这样抱住了她,不可思议的柔软,不可思议的娇嫩。她其实有一米七五的个子,比许多男人都要高,可骨架纤细,抱在怀里,像是水做的娃娃,不,是奶做的娃娃,她的身上,隐约透着奶香。。。。。。可她那隔着汗湿了的薄薄衣料,紧紧贴着他的,是那样柔软的胸。。。。。。
这个女孩。。。。。。这个女人。。。。。。
电车到站,车上的人已经下空了,两人还是浑然不觉。。。。。。直到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代黎梦中惊醒了一般,迅速推开他,逃也似的跳下电车,迎着湿热的风,走下去老远,这才想起回头,他在不远处跟着,脸色也潮红。
这里是位于郊外的电车公司,哪里还有什么电影院?两人相对站着,默默不作声。。。。。。
先是代黎发出一声轻笑,他也跟着笑起来,两人越笑越大声,吵得电车公司里有人推开窗户怒骂,他自然听不懂骂的是什么,快速执起她的手,大笑着跑开了。
一口气跑下老远,他不认识路,只觉得牵着她的手,管他去哪里。她乖乖让他牵着,乖乖跟着他跑,管他去哪里。
她的体力到底比不上他的,跑不动了,停在路边,半弯了腰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在一边看着,也是气喘吁吁。待两人都平静下来,他向她伸出手。。。。。。她微笑,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像两个可爱的小括号,纤指滑进他的掌心,他立即握紧。
两颗心,瞬间拉近。
电车公司已经下班了,郊外又不容易遇着黄包车,他们只得徒步往城里走,手牵手,步子也轻快。代黎只觉得胸口处仿佛幻化出一只美丽轻盈的蝴蝶,展开色彩斑斓的翅膀,迎着风,飞出去了。
进城,遇着一只巡逻队,见了他,刚要行军礼,却叫他一个眼色给生生定在了那里。待走远,她问他:“刚才那些北军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表情。”
“那几个人昨天赌钱输给了我,看见我就像看见口袋里飞走的大洋,肉疼得紧。”果然逗笑了她。
来到电影院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去售票口碰碰运气,她在路边等,马路对面几个青龙堂的小兄弟看见了她,想过来打招呼,她连连摆手,几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退了回去。
他过来,说是电影已经开场,票买完了,两人不以为意,本来也不为看电影。她想起他还没吃饭,于是建议去吃晚饭,路过王家沙,见到在卖限时供应的生煎馒头,她嘴馋,他便去排队,那一身戎装,混在老少姑婆中间,分外乍眼,别说是他周围的人,便是路过的行人,也频频回头张望。他却从容,一心一意排队。
她等着无聊,去看路边百货公司橱窗里陈列的饰物,只一条黑丝巾还能上眼,黑丝绸面料,以银线滚边。正看着,一袋生煎馒头递到了眼前,她笑,他也笑,一袋生煎馒头就能叫她乐得眯了眼。
她带他走进一家川菜馆,她父母祖籍皆在四川,家中仆役也大多是从老家过来的,从小便吃惯了川菜,她下午才吃了西餐,刚又吃了一袋生煎馒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胃口,竟还能吃得下。她说自己也会做菜,在维也纳请的华人帮佣,中餐做得还不如她,对母亲都不会讲的话,不知为何,独独告诉了他。
他其实吃不了这样的辣,努力适应着,时常抬头看她,她小嘴儿辣得通红,不时还伸出小舌头在红唇上舔一下,他喉头也跟着一紧一紧的。
中餐馆里不讲究,厨房里有油烟飘出来,在大堂笼一层薄薄的白烟气,他突然就生出一种恍惚,只觉得此情此景,眼前的她,在哪里见过。。。。。。
吃完饭,送她回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银盘一样悬挂在半空。两人本都不是多话的人,聊了这半天,再找不着话题,索性就不说,十指相扣,慢悠悠晃着,只希望永远都走不到才好。
在一处街角,她终于停了下来。。。。。。两人静静站了一会。。。。。。
“你在这等我。”她突然开口,“我回家,把那块翡翠给你拿来。”
他点头,她消失在拐角,只一会,又探了头回来,见他还在,眯了眼笑,“不许走啊!”
她家离这里其实还有两条街,她一路奔回去,再出来时甚至还开了车,估摸着快到了,她下车,跑回去。。。。。。
到底还是走了,只在原本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只蓝丝绒盒子,她躬身捡起,打开,先看见一张字条,写一串阿拉伯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字条下静静躺着一条黑丝巾,以银线滚了边,在清冷的月光下,微亮。
直到她拿了丝绒盒子再一次消失在拐角,阴影中的他,才真正离开。
第四章 赵家舞会
第二天,陈小引一早来到海天帮总堂,黑鹰堂副堂主阿雷神色慌张地迎出来,说是都督府来了人,等了好一会了。
陈小引想不出为何都督府会派人来这里,也没时间多想,赶紧奔去了客厅,果然见到一位中年军官,看那肩徽,似乎军衔还不低。
陈小引招呼着军官,心中正忐忑,却见军官拿出薄薄一张纸,他双手接过来一看,竟是特许状?!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去都督府求取的特许状!
陈小引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不知为何特许状就这样到了手,还是由北军军官一大早亲自送到门上来,军官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他惊疑,“昨个少帅连夜签下这特许状,吩咐今天一早一定送到贵帮,还请贵帮这就运行起各处的生意,别再耽搁了。”说完便匆匆告辞,陈小引亲自送出门,邀请他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却被“军中有严令,多有不便”拒绝了。
陈小引即时就拿着特许状去了代府,丫鬟小香说大小姐还没起,果然,在客厅等了一会才见代黎下楼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揉着眼,连连打着哈欠,声音里也略透着刚起床的慵懒沙哑,“什么事这么早?”
陈小引心头一阵猛跳,调转了视线去看墙角的落地大挂钟,“不早了,都八点多了。昨晚不是约会去了吧?”
本是无心的调侃,她脸上却一红,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陈小引将手中的特许状递过去,简略将早上的情况说了。代黎瞬间换了一副模样,看着手中的特许状,眉头微拧,右手食指在膝上轻点,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别的帮派呢?也都拿到了?”
“已经差人打听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果然,阿雷一会进来,说是只有海天帮拿到了特许状,黄兴帮今天一早已经去过都督府,那边答复还要等上一阵子。
代黎一副眉头拧得更深,她原本以为是那封信的作用。。。。。。可为什么只海天帮一家?别家也有码头,也有失业在家的工人呀。难道是他?也不对,军中是最讲究资历辈分的,他那样年轻,即便在国外留过洋,也不至于能请动萧少帅当夜就签了特许状。
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先放下,代黎将特许状递给陈小引,“这事虽诡异,现在来看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既然签下了,今天就开业。”
萧佑城刚在书房里坐定不久,有人敲门,是秘书处的孙辅,拿了几页报告进来,“少帅,您昨晚吩咐的调查已经做完了,大福码头只有一位女性文员,三十四岁,寡居。。。。。。”萧佑城皱眉去看报告上的照片,果然不是。。。。。。
“好了,”萧佑城摆摆手,“下去吧。”
秘书悄无声息地关了门,萧佑城拉开书桌右手边倒数第二层的抽屉,一把勃朗宁手枪出现在眼前,指尖轻轻滑过略嫌秀气的枪身,描摹它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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