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后头,一大片开阔的水田,在这初夏之时,绿油油的秧苗宛如铺上了一张巨大的地毯,田间阡陌纵横,就如同地毯上花纹。
走过水田,一道溪流蜿蜒而出,顺着溪流前行百步,两座山峰迎面而来。
远处看着圆润、饱满的山体,走近后才发觉,草木之下,怪石嶙峋,坡度几近垂直。
沿着溪流冲刷出的河道,再前行三十多丈,两边山体间,一道天然形成的土石墙映入眼帘,溪流从土石墙中的豁口处流出。这样一道天然形成的屏障,只需稍加利用,便能建起绝佳的防御。
在山谷中顺着河道,再走上二里多路,绕过一块挡在河道边的巨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被几座山体环抱之下,中间一大片平坦、开阔的土地,一条蜿蜒的溪流,把这片开阔地一分为二。溪流的一边是长满了杂草的平地,另一边则是被灌木丛覆盖着的坡地。
此时的林宗泽,正带着三百多人,清理着坡地上的灌木。
把这些灌木清理干净之后,林宗泽打算在这里搭建几排木屋。那些木屋,不单单是所有人的住所,还有伙房、打铁坊、疗伤所,都要建在这一片坡地上。
溪流对面,是一大块平坦的土地,只要把杂草清除掉,便是极为理想的操场,容纳一两千人同时操练都绰绰有余。
选择在高地、附近有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这是基本的军事常识,更是无数前人用鲜血换来的经验。这一点,对于曾在军中多年的林宗泽、徐子晋等人,都铭记于心。
高地,视野开阔,能及时发现周边的敌情,这是其一。假设敌人偷袭,居高临下不但有助于防守,有利的地形还能抑制敌人的快速冲击。地形高,如遇突如其来的雨水,不至于被淹,这是其二。
放下手中的开山刀,直起身,林宗泽掀起衣襟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环顾四周一番,眼见整个坡地的基本被清理干净,被砍下来的灌木在坡底,堆成了两座小山,几日的暴晒之后,用来生火做饭,起码能用上十天半个月。
正当林宗泽伸手,把远处的王恩祖招过来时,坡底跑上来一个人,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无奈,林宗泽只能匆匆的交代王恩祖几句,便带着七八个随从,匆匆赶往马家庄子。
原来,此时的庄子里来了三个陌生人,他们自称是渠黎镇镇上百姓的代表,带着一些粮食,赶着了好几头猪、羊,求见当家的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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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进庄子,吴立峰一眼就发现,外院中站着十几个陌生的面孔。
从穿着、气度上来看,其中三人,明显是这些人当中领头的,剩下的人,从他们身边放着的担子就知道,应该是帮忙挑东西的随从。
站在客厅台阶上吕耀辉,远远的看见马车驶进来,背着手,笑眯眯的走下台阶,朝吴立峰走去。
招呼着身边的人,把龅牙拖下车,吴立峰这才转身,对着走过来的吕耀辉说道:“那个老东西死了。”
兴冲冲走过来的吕耀辉,听到吴立峰的话,脚下明显一个停顿:“不是让你跟着他的嘛,你怎么把他杀了?”
吴立峰一边摘下斗笠,一边冲吕耀辉翻了个白眼:“我杀他干嘛?”,然后伸手一指跪在地上的龅牙:“是这家伙带人干的。”
吕耀辉又背起了双手,笑眯眯的绕着龅牙转了半圈,回头看向吴立峰问道:“这家伙是谁?他干嘛要杀那个老东西?”
拿着摘下来的斗笠,吴立峰给自己扇着风,又白了吕耀辉一眼:“我怎知道?问话是你的事。”
望着吴立峰离去的背影,吕耀辉摇了摇头。远远的叫过几个看守,把龅牙拖去小黑屋。
放马执良走,这本是吕耀辉设的一个局。
之前,马执良受伤,然后装出一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模样,确实让吕耀辉感到棘手。
不是吕耀辉不想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可是年纪大、受伤失血、绝食、一心求死,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吕耀辉担心,稍不留神,马执良就会一命呜呼。
马执良要是死了,林宗泽交待“把他的家底全挖出来!”的任务就彻底泡汤,这是吕耀辉不愿意的看到的结果。
直到有一天,看守中的机灵鬼,无意中提起,后半夜听到马执良在小黑屋里,咬牙切齿、低声咒骂,这让吕耀辉起了疑心。
仔细琢磨之下,吕耀辉设下了这个局。
既然马执良装疯卖傻,吕耀辉便将计就计,故意把他放走,然后由吴立峰远远的吊着他,看马执良出去之后去往何处?假设马执良确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身上带着伤、几天滴水未进,出去不用一两天,必定暴毙荒野。
如果马执良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出去之后,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寻求庇护。只要有了线索,顺藤摸瓜,结果自然水到渠成。
并且,无论结果如何,只要马执良走出了庄子,被镇上人看见,那么血洗马家的黑锅就扣不到国兴军头上。
吕耀辉的计划很完美,开始的前半段,一切也如预期的发展。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龅牙和他的同伙出现,彻底断了吕耀辉追寻线索的想法。
龅牙被拖进了小黑屋,就在吕耀辉关上门,开始他审问的时候,林宗泽带人,匆匆的赶回了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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