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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司杏。”

“死杏?”

“不是,司是兵马司的司。”我大声道。

“司杏就司杏,那么大声音干什么?”他用手轻轻的敲着桌子——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看你也快和这君家的人差不多了,木答答的,老气横秋。还是你不愿理本少爷?当年在方广寺,你和那小子说的可是津津有味啊。”

我继续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的脚尖。

“喂,那个叫司杏的,你能不能抬起头和本少爷聊聊天?”

“杨少爷,您是君府的客人,司杏是做丫环的,您需要什么您吩咐,至于聊天,奴婢是粗人,说的话也是粗鄙之极,恐污了您的清耳。”

“行了行了,装的倒挺像那么回事,本少爷连着让你算计败了两次,还在这儿给我绕圈子扮傻子。这君府里,我看没有比你的脑袋转的还快的!”

我心里一震,“奴婢不敢。”

他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瞧这君府也奇怪的紧,明明挺有钱的一家人家,看着也不破败,怎么就死气沉沉的。君如海是一潭死水,死的深不见底。君闻书一个男孩儿吧,看他那动静谈吐,倒像他爹的兄弟。君家那两个姑娘也是,一个个了无生趣,像个蜡像。这家人家,真是。你到我杨府看看,倒真配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他又轻轻敲着桌子,“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本来我家上门提亲,别人家的作法是该先论长女,后论次女。这君家倒把这二女儿先配给我了,听说这两个女儿都是君夫人生的,那又是为何呢?司杏?”

原来他是为这个来的。引兰明明说二小姐是二夫人生的,眠芍也一口一个二夫人去了,她家小姐没了依靠,他怎么说是君夫人生的?嫡出庶出,这关系很大啊,莫非是怕杨骋风不愿意?

“回杨少爷,奴婢自入府就只在内厨房和琅声苑呆过,府里的其他地方委实没有到过,和人打交道也少,主子们也不让我们议论这些。”

这次他倒没讽刺我。其实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娶君家的女儿?还有,看他说话这口气,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要娶亲的不是他似的。难道,他是诈亲?

“喂,我要娶亲了,你不恭喜我?”

我无奈,屈膝一礼:“恭喜少爷。”

“哂,无趣,你和君家的人越来越像了。”他把头往后拗去,两手叉在胸前,左手食指敲着右手的手背,似乎极舒服的样子,半天不再理我。我站在门口,寒风不断吹着我瑟瑟发抖,他什么时候走啊。

忽的,他又把头正了过来。“你这个地方破的很,君家真吝啬,不如你陪嫁算了。”

我大惊,杨骋风到底要做什么?我想问,又怕上了他的什么圈套,我平日在君府里时时小心已经小心不过来了,现在他来问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君家让他来套我话?我有那么重要么?不管什么目的,我总是不愿意去、也不能去的。于是我回道:“谢杨少爷高看,司杏粗笨,入君府也只是做些粗活儿,伺候小姐的事,司杏自知做不了。况且,小姐的陪嫁,自是府里挑的,司杏与二小姐素未谋面,又怎么能给二小姐做陪嫁。少爷莫说笑,还是早点回去安歇吧。”

“又赶我走?我偏不走了。”他伸直了腿,一幅放赖的样子。他到底来干什么呀?我心里急了,浑身已经冻的冰凉。

我咳嗽了一声,“杨少爷,听说您春天就要和我们二小姐行礼了,您和君家是亲家,奴婢哪里敢赶您走,只是时候不早,府里恐怕都要安歇了,少爷在这里,多有不妥,还是早点回去,免得让人见了心惊。”

“哟,刚还说什么都不知道呢,转眼又知道我明年春天和二小姐成亲了,装得不错嘛。只是你的消息也不怎么正确哦,我和你家二小姐明年春天不成亲了。”

啊?难道婚礼有变?我惊讶的望着他。他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到底让你吃了一惊,哈哈。”

这个变态,我气极了。他收住了笑说:“你们君家事儿多,原来说是春天了,后来怎么又冒出了个大小姐秋天行聘,君家又说,让我们把婚期推推,让大小姐先成亲,这么一推,就推到秋天了。”

他的语气极淡,完全是在说一件很轻的事,给我一种感觉,他不是在谈结婚,而是在谈吃饭。还有,大小姐要出阁了?我忍不住问:“你不着急?”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反正早娶晚娶都是娶,有的什么好着急的?君家不知听了谁的鬼话,说半年之内不能办两次喜事,太盛,压不住,怕府里闹不安宁。本少爷仁厚,准了,哂,其实他们安宁不安宁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嘴越张越大了,这也叫娶亲联姻?媳妇、亲家好像都和他没关系似的,这,这叫什么?杨骋风一副逍遥的样子,继续说:“再说了,晚娶回去几天,晚看那张木呆呆的脸。你们那两个小姐,一个比一个木。”说罢,还啧啧摇头不止。我忍不住说:“你这也叫娶亲的?”

“哂,这怎么不叫娶亲的?我愿娶她愿嫁,媒妁往来,名正言顺,最合咱大宋律例。”看来他和君家任何一个小姐都没有一点儿感情,我实在压不住了,终于问了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们这些做官的,通常都是想办法通过姻亲来笼络感情、巩固势力,所娶所嫁一般为廷内大臣之子女。你既不喜欢君家的小姐,却又为何要费心思娶她?”

“妙啊,”杨骋风突然拍起掌来:“这才是你啊。我说嘛,偌大君府里没有比你心眼多的。瞧,君家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问题,包括老老头儿君如海、小老头儿君闻书。哈哈。”我正以为他不告诉我,他却又接着说了下去:“司杏,看来你对官场中事也了解几分,也是个有眼的,本少爷索性就再给你长长见识。”

“不错,历朝历代,官员间为了结党加强势力,多是以姻亲作为联盟的纽带。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姻亲结盟有它的好处,但它的好处便是它的劣处。什么意思呢,通常都认为,姻亲最稳固,所结必不会、也无法背叛,但这样就有一个坏处,”他顿了顿,我脱口而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了是了,司杏,你果真聪明。”杨骋风又笑了,他倏的又收了笑容,正色道:“不错,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集团中的最高者,必是大家所攀附的对象。但是,综揽古今,没有哪一个高官能够荣泰一生,而他一旦倒下,姻亲结上的,是被肃清的第一批,也是被处置最彻底的一批,结局最惨。”我背上嗖嗖发凉,只听他继续说:“于是,便有第二条通道,你说,什么呢?”

我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娶君家的女儿了,我眼见君闻弦进了一个火坑,君家也进了一个火坑。

杨骋风盯着我变了的脸色,点点头:“你想到了?没错,是钱。君家虽不能说是江南首富,也算数一数二的了。君家虽富,却是商人,没什么地位,我爹用堂堂当朝三品大员,我娶了君家的二小姐,君家自是小心奉承,君家的银子便不会少归我使唤。自古当官莫有不爱财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无论谁当势,你都能打通通道,迅速攀上,虽不能保证位至极品,但却能致永远不堕。可是司杏你告诉我,从古至今,什么样的人能位至极品呢?不,我们并不要位至极品,伴君如伴虎,二品、三品最理想,既不用太劳苦、天天战战兢兢唯恐说错话,又能轻松的享受荣华富贵。”

“卑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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