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琉不敢得罪长公主,谨慎地宣读了太后的口谕,小心翼翼观其反应。只见长公主二话没说,似是头疼,纤纤玉指按了按头,不耐烦地道了声“知道”,便将她赶了出去。
一大早上姜雪把整个宫殿折腾了个遍,早膳还没用。
她昨晚又犯了失眠症,早上没什么胃口,筷子随手拨了拨盘中的小菜,只尝了几口便罢了换到白瓷碗里的粥时,她眼前一亮。
“这粥不错,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儿。”
竹沥将膳房的宫女带来回话:“是奴婢瞧着院子里那些落花可惜,便拾了不少。清洗过后将花泡着,淘米时便用的泡了花的水。”
姜雪恍然,又低头品了品,“桂花?”
“回殿下,正是。”
贺霁忱也喜欢养花,他那小破院子里地方不大,花花草草倒是摆了不少。她遇到他时正是夏天,繁花似锦,芳芬馥郁。
从前姜雪对乡野的印象来自谢千阳的口中。
谢丞相早年间做过两年巡按御史,曾到过各州巡查,也去过农户家里,谢千阳跟着哥哥们去看望过外派的父亲,知道穷乡僻壤是什么样子——
“捏着鼻子下了马车,连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这是尚年幼的谢千阳回来同她说的。
可贺霁忱的小院里却不是这样,甚至于他所在的那整个村落都干干净净、井然有序,宛如一片世外桃源。
他的家里没有难闻的牲畜粪便,有的是花团锦簇,有的是诗书茶画。
他也会动手务农,甚至会打猎,但他的身上总是干净好闻的,他比京城里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吸引她的目光。
他也会煮这样的粥,闻起来一样香,一样好吃。
竹沥见长公主对着一碗粥出神,神情既怀念又落寞,便知她此刻在思念谁。
竹沥将众宫娥都遣散,只留下了殿下的另一心腹,小宫女冬芽。
冬芽这几日正跟竹沥闹别扭,连带着对殿下也多了点小脾气。
“竹沥姐姐对我使眼神作甚?我又不知殿下在想什么,”冬芽嘴上酸溜溜地抱怨,身体却十分诚实地上前布菜,一边听话做事,一边酸气止不住外冒,“殿下与姐姐心意相通,生死相依,你们的小秘密那么多,我留在这屋里岂不碍事?”
竹沥关了门,去取了披风来,一听这话噗嗤笑开。
姜雪也回过神,无奈失笑。
“你这小气鬼,是在责怪那日本宫将你留下?”
冬芽撇嘴,筷子夹着一根青菜,委屈巴巴:“奴婢哪敢,您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
姜雪抬手捏住冬芽的脸蛋,笑道:“既然知道本宫并非有意,那你在这酸什么呢?”
宫变前夕,殿下派冬芽到都指挥使府上传话送赏赐,那日她才出宫,宫中便出事了。宫门封锁,冬芽回不来,大公主被太子殿下送出宫,主仆二人自此分别。
冬芽从小跟在公主身边,和竹沥一起伺候,十多年来无论发生什么,三人一直形影不离,这回不得已被排除在外,她气殿下与竹沥少,气自己更多。
此刻被殿下掐脸,被殿下用纵容的眼神看着,殿下无可挑剔的脸离得那么近,冬芽吃了几日的酸醋立刻被她抛到脑后,瞬间就被哄好。
脸蛋红扑扑的,一半是羞,一半开心,“奴婢那日若脚步快些,能赶在——”
“赶在宫变发生之前回来?然后呢?然后和本宫一同流落在外,担惊受怕?”姜雪摸了摸冬芽的脑袋,“本宫还庆幸你不在身边,是安全的。”
冬芽感动坏了,被几句话哄得找不着北。
姜雪看着嘴角快咧到耳根的婢女,冷不丁感慨了句:“他为何就不能像冬芽一样好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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