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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乏力的对决39(第2页)

呵呵,三万。

你狗怂疯了!

那算了。

嫑走,八万。

三万,现在给钱。

滚。

邻居也不生气,正眼没看他就出去了,万花筒知道终于知道警察的“关照”显现作用,现在没人怕他,已经敢趁火打劫了。不过想了一会儿,他又到领居那里商量,带着土地证。他清楚自己确实是没人理,或者没人敢跟他有交情,无论便衣的还是穿着制服的,那种眼光无处不在,别人更看在眼里。人被避之不及般厌嫌,又是另一块垒上心头,又是一番欺人太甚啊。他豁出去,试着去路上拿了几个水果,小贩敢扬起秤杆就抡;到店里吃饭装作不给钱,警察来了,店主当着面抽了他几下,还把钱掏了。他万花筒被动的成了个正常的人,没有人再拿他当混混儿那般忌惮出另一番道理,但是这个自己,自己都厌恶。

店也没了,拿到钱的当天,万花筒在桐啼里转了一圈,拎着瓶酒边走边喝,把瓶子摔到街上,大叫:都是些锤子人!欺人太甚!路上人见了只有耻笑——万花筒不存在,无立锥之地的丧家犬。那时,万花筒很想老万——他如果在,可能不会这样。他去车站,问哪趟车最远,卖票的说是一周两趟的义乌:明儿?那就来一张。

万花筒住在城里的酒店。酒店就是好,比家里好,舒服,能把饭叫到房子里,还能叫鸡,有钱可以一回叫俩。万花筒连被抓嫖罚款的钱都有,什么都不怕。大好时光的,那种孤独感更惹人烦躁。鸡还没来,万花筒的电话响了,说让他赶紧滚。连钱都花不出去的人,只剩下愤懑。窗外的槐颖暗沉沉的,失落的人会讨厌有些人觉得美好的夜晚。电话来了……然后有人敲门,一个警察又把他的所有都翻了一遍:可惜了哦,义乌,跑那么远死去啊。

上一次到了海南,地方好,就是太潮,天天一身汗,人说话也听不懂。这回如果义乌不留人,干脆往西,多少人都在青海XJ有亲戚呢,四季分明,比海南强……万花筒自得其乐,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车票接引出的重头再来,告别这破地方的这些人。第二天一早,万花筒坐上车往城外去。没过河,万花筒就下了车,拦了个三轮往山那边去。临到山下面,他下车付了钱,那司机还说了:哥,你看你客气的,还没到呢。万花筒到十字路口路口,进了饭馆。有一白天的时间呢,太阳还在升高。

小饭店里就他一人,他让下了碗面,还有一瓶啤酒,慢慢吃着,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老万一死,自己走了,这是赢了还是输了。唉,过去了,想也没有用,到今天都得怪那个老不死的,怪他跟前那个瓜怂警察——不像个警察,把人往死里逼。出门前,他又带了一份肉,买了瓶白酒。门口是等活儿的车,路上车来车往,也不知道他们一天有个啥生意。他径直走到一个戴头盔人那儿,什么也没说,就坐上了摩托。

唉,上坟去了,这怂不会就这样脱身吧?离万花筒不远的地方,小马的弟弟小马手心出汗。每一个节点的紧张,都是在未知中的等待。时钟得一分一秒的走,走到哪里也不是尽头。今天就是一个某些人想当然的节点,很可能会悄无声息。万花筒不知道,城里有人惦记他,而且有最后一点指望。现在显然是万花筒去看老万,那个不是父亲的人,带着以后再也不看了的预设。从这边望去,他似乎沉浸在自己再也不回来的日后里,那种敞亮开始闪着烦人的光。

小郑明白,已经是死棋了。看着陆叔慢慢恢复着,有时忍不住呻吟一两声,自己都没脸去安慰,只暗地里自责。世上就有这样的事,比化茧为蝶高明许多的人,拴起了死扣,狠狠的风雨不透。明明知道一个目标,束手无策,用力而无处发力。除了在我丈人的病床前,我们没有喝酒,家里不再聚餐,指望老汉能好好恢复,直到可以戴着头盔去街上买菜,路上和老阿姨调笑,甚至欠着某个摊儿的钱,明天再给。那样的日子过去了,很可能会遥遥无期了,我们的生活里,有些感受在崩塌。

而小郑不舍昼夜的思量着,他浮在死水把帆撑得满满的,把想法注入应有的轨迹里,不顾一切。作为又一次成为普通警察的前队长,他和同事们认真学习文件:关于在分局内部学习先进干警马玉平的号召。就伤情而言,这是起码的尊重。接着,他又建议自己的临时领导老彭,指点他的领导不要开会表彰等等的形式,而是请所有干警自发看望马玉平,切记不带鲜花和慰问品。当几乎所有槐颖城里的警察,包括相当一部分派出所的协警甚至保安都去看望后,万花筒就是万晓彤这件事,以及案发现场的状况,那一滩血,大家都深浅不一的记住了。几乎所有警察都知道拿这个最低档的混混儿万花筒没办法,但他一定跟这个案子有关。而且更进一步认识到,在法律的边界上挑战法律的危害性。马玉平同志就躺在那里,大家能连个态度都没有?今天是他,那么日后受害的会是谁?郑国栋跟他的队长不断的说:我就不信他背后没人。

知道不知道的人,都明白局里不满小郑为老陆“公报私仇”,才指挥失当,导致了新任的马副队长被重创。轻者痛仇者快,当然有个别人是兴奋的,毕竟一夜之间空出来一正一副两个位置。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大家普遍质疑着公安大学研究生的能力。小郑不在乎,已经顾及不到这些了,他以这样的方式发动了力所能及的所有人。万花筒在槐颖,相当于罩着皇帝的新装,当他感到明确的天罗地网时,是小郑以尽可能的方式一直在逼迫他。

我爸下棋时总是赢别人,基本是熟悉的人。因为熟才会赢,正因为他耐心。观察,揣摩,还有试探。如果别人也是这样,那叫棋逢对手,遇到势均力敌的,按性格他大半都得认输。更多的人不是这样的对手,他们不是不通透,而是自负的没有合理的方法论,所以更易落入彀中。看倦了这些,来自格尔木的老棋手,输赢就是一回事了。还在壮年的棋手郑国栋不这么看——一事一论,此局不决,无以再决。他可以不睡觉,可以不吃饭,只想着万花筒,就像那是自己的全世界。万花筒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离开城里的那一天,小郑到我丈人的面前沮丧至极:叔,我咽不下这口气。跟上去,已经不是为了惩戒罪徒的奔袭,是赌自己的运气。小马一定要去,因为他带着仇恨,他有能握着刀刃的生猛。公安局院里,他看着小郑说:我哥结巴了,说自己没本事,就差一下。

他俩自觉沉稳,实际旁若无人,仄仄的准备试试最后的运气,老彭从窗户里一声大吼:上来。

关上门,老彭一伸手:局长说了不准开警车。

行。小郑低垂着眼神,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小马看着窗外:唉。

不是代理么,领导没交代地,咱说了算。老彭压低了声音:你真觉得他还敢再见那人,敢?

那也得试,他要去义乌,我自己跟着去。小郑扔下钥匙,努力让声音如往日的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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