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游云门徒众,见宗天门门主与门徒败走,欢欣鼓舞,一阵欢腾之声响彻林间。
二十四堂堂主,一时参拜。各堂堂众、白刀二五、游云十骑见状,也伏跪于地。
众人齐声说道:“闲影野鹤一游云,江心钓晚莫须归。浮生淡看恩与怨,清灯道卷独守身。游云门中有双唐,入世遁隐皆无双。”众人拜倒在唐秋梨与唐少橙跟前,言语间甚是虔诚。
受了这数百人参拜,听得众人称赞,唐秋梨心头得意,满是欢喜。
唐少橙点头,示意众人起身,又下一道命令,“游云门各堂堂主清点人马,伤者止血治伤,死者立碑埋葬。另准备轿撵,恭迎祖师爷回归游云。”
祁风堂堂主与紫云堂堂主,再次跪拜,有要事回禀:“掌门,那白面书生狡诈耍滑,他暗藏短刃,方才乘我二人厮杀之际,解了绳索,与那瞎子老怪一并逃遁而去。我等是否要差遣人马追拿,还请掌门示下。”
听罢,唐秋梨皱眉气恼。她高声说道:“姐姐,这白面书生害师娘与师傅不浅,我这就去追他,定要将他人头取下。”说罢,她收了冬剑,施展轻功飞燕,向东而去。
唐少橙来不及言语阻止,唐秋梨已轻功施展,飞出数里。她摇了摇头,这妹妹自是急躁的脾气,倒是与当年的自己极像,片刻安分,也是不能。随她去吧,若能擒拿回那白面书生与瞎子老怪,剪除些游云敌手,也是好的。
唐少橙环顾四周,正欲找寻陆陵。四下寻遍,却不见他的身影。唐少橙疑惑,她向众人问道:“守门人何在?”
场间一众堂主应声:“守门人方才还在此间站立,此刻却不知所踪。”
游云十骑跪拜于地,禀明情况,“回禀掌门,方才众人参拜间,守门人与祖师爷轻功施展,离开了这树林。”
唐少橙听罢,一时呆愣,而后气急跺脚。这黑面鬼,真是狼心狗肺,好心率领游云门众人前来搭救,解了他被困之局。却不想他竟是一声不吭,话也没有留下半句,便独自与师祖离去,着实可恨。唐少橙不由得心头气恼。
唐少橙再一看腰间,一时讶异呆愣。她的衿带处,不知何时,竟别了一个黄色绳结。那绳结做工精良,绳穂长垂,精致讨喜。唐少橙见得,心中气恼之意消失了半分。这结为平安结,见得此结,唐少橙已知陆陵心意。她嘴角轻笑,看向陆陵离开的方向,发愣许久。
数月之别,一日相见,他到底是随性的性情,更喜欢这山间云和雨,山与月。罢了罢了,还是随他去吧!唐少橙思忖。
那一坛女儿红,她还放在场间一棵枯松之下。她知陆陵喜欢美酒,特意跑了一趟西城最有名的酒庄,替他买了一坛二十年陈酿。可惜美酒还没来得及送交他的手中,与他对饮,他竟是走了。唐少橙苦笑。她自松树下提了那坛子女儿红,揭开封盖红布,而后仰头豪饮一口,下了撤退的号令,“游云门众人听令,各堂人马回守堂中,其余人众,随我回归游云。”
众人跪拜领令,掘坟掩埋死者。一个时辰后,人马集结,唐少橙领了游云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向云山脚下而去。
陆陵、百草行僧与夏依依走在山道上,向东而去。行走片刻,陆陵回望游云门徒众聚集的方向,一时停待。
“她千里迢迢寻你,你便这样离开?”百草行僧问道。
陆陵叹息一声,“云山之行,已是拖累于她。这本是我一人的恩怨,却不想竟是连累了整个门派,着实不该。宗天门终归是为了门派之中的三刀四剑而来。破云剑若不在山门之中,多少可以分散些宗天门的注意力。世间山岳纵横,流水潺潺,自有好风好景。我还是如师傅般,尘世游历罢。行途且悟,愿世俗间能略有所得,道途有悟。”
“山水之间有真意,红尘世俗有佛法。你既是有此决心,便随了自己心意罢。浮生苦短,多看些尘世疾苦,高山幽谷,泉流溪涧,也是好的。”百草行僧说道。
三人沿山道前行不过数里,有一身影飞身而来,那人见得陆陵一行,口中急喊:“师傅,你等等我。”那身影落在陆陵跟前,作揖行礼,“弟子唐秋梨拜见师傅、师祖。”
“师傅与师祖,人影里匆匆离去,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哪啊?你们不回游云门了么?”唐秋梨问道。
“我欲与你师祖、师娘尘世云游。你就别跟过来了,好自待在游云门中罢。”陆陵劝说道。
“我不,师傅先前于宁山抛下徒儿,只顾自己来这云山耍玩,着实过分。而今你又想独自离去,与师娘云游逍遥,徒儿如何能依?”唐秋梨思量片刻,计上心来,“师傅,你若是不愿带我,我这便将你的行踪告诉姐姐。到时游云门一众人马赶来接你,你可别怪罪徒儿。”
陆陵狠狠瞪了秋梨一眼,责难道:“怎么,你这是要威胁师傅?”
唐秋梨应声,“徒儿不敢。师傅,你就答应了徒儿罢。徒儿难得出山门一趟,还没来得及好好耍玩,不想那么早回去。你就带上徒儿吧,我保证不惹是生非,你且放心。”
“说到耍玩,你便是精神抖擞,甚是欢喜。若是你姐姐他日问起,你怎会与我同行,你又该如何与她交代?”陆陵问道。
“我就说是我硬缠着师傅,哭诉了许久,你这才允诺让我随行。”唐秋梨机灵答道。
陆陵点头,“如此言语才是妥当。”陆陵停了停,继续补充,“江湖游历危险,要多加小心。”
唐秋梨点头,与陆陵一行同行。
陆陵四人沿山道东行,而后取了小道,行走数里,进了又一座山峰。山峰比不得云山险峻,却也高耸。有一白衣女子候于山道,她眼睛紧紧盯向陆陵,似是认识。
陆陵抬眼,与众人走近,只见那白衣女子一头青丝梳成发髻,一枝梅花珠钗簪起。她脸如鹅蛋,身材瘦小,脸上却有万千道伤痕。这伤痕应是新伤,却不知这姑娘如何弄得,竟是毁了自己容貌。
陆陵看向这人,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她是谁。
容颜虽是易老,然对于姑娘家而言,一副好看的脸蛋便是莫大的福份。眼前这姑娘脸部伤痕狰狞,也是凄惨,行走世间,只怕也遭受了不少冷眼。陆陵看着这人,一时心疼。
女子见陆陵一行及近,躬身行礼,认真说道:“余彤在此恭候多时,拜见师兄与师傅。”
听得这名,陆陵难以置信,她竟是师妹?那年她离开了竹雨斋,说是要在尘世间寻人,了却尘缘。她怎来了这云山?脸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陆陵看着师妹那张满目疮痍的脸,早已不复当年的美貌,他伸手于空中,试图抚摸,内心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陆陵心头满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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