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舟稍显窘迫地轻咳一声,起身走向楼上雅间,就像有意与佳人私会。
朱玉环本来还在扭捏,大庭广众之下搭讪怪难为情的,但关起门来就不一样了。
她痴迷目光追随着那道俊朗背影,推开上前阻拦的两名侍女,斗志昂扬紧追而去。
“裴公子……”她捏着嗓子羞答答撩开门帘,“玉环仰慕公子已久,今日得见实乃天赐良缘,不知能否入内与公子促膝长谈?”
里面那人听到她大胆告白,猛地伸出手将她拽进去。
朱玉环又羞又怕,嗓子颤抖着都快融化了:“裴公子莫心急,玉环明年春才及笄呢。裴公子若有意提亲,不妨去翰林院找那位朱编修,他就是我爹……”
她抬眼看到抿嘴忍笑的吉祥,嘴巴大张亮出公鸭嗓,“你谁啊?嘎……”
吉祥拿帕子塞住她的嘴,在楼下侍女赶来之前,拎起小丫头从窗户跳下去。
“小姐,发生何事了?”两名侍女都是练家子,眨眼工夫就赶到雅间,眼看窗牖大开心呼不妙,冲到窗前看到有人抓走了朱玉环。
“追,快去追!”她们想也没想跟着跳窗追去。
雅间空荡荡的冷清下来,裴砚舟从梅兰屏风后走出来,手心里捏了把冷汗。
他在马车里头脑晕沉,稀里糊涂答应陪吉祥胡闹,太冒失了。
裴砚舟快步来到窗台向外张望,犀利眼眸重又沉静下来。事已至此,哪怕小祥子捅破天,他也得想法子给她兜住。
吉祥力气大,抓个小丫头快步如飞,早把那俩侍女甩没影了。
她一口气跑到大理寺,将吓晕的朱玉环交给宋主簿看管,随后带上侍卫前往明德学堂。
裴砚舟乘马车赶先回到学堂,冷眼看着快跑断气的两名侍女进门禀报。
他掐算着时间,等吉祥从街边刚冒头,指了指学堂示意一切顺利。
撒好网了,吉祥摩拳擦掌准备干票大的。
堂长室里,朱夫人神态悠闲赏玩手上的东珠宝钏,管事低眉顺目为她斟茶。
“大理寺最近查得紧,接连来了两位官差盘问慈小茜的下落。那个女官脾气倔得很,说是见不到堂长明日还来,恐怕是疑心咱们了。”
朱夫人抚摸着莹润亮泽的东珠,爱不释手:“瞧你这胆量,还怕他们查出什么不成?放心,慈小茜被她父亲领回家了,死无对证。”
管事勉强笑了笑,看她脸色谨慎开口:“幸亏玉环偷听到慈小茜还有父亲,堂长将计就计着实高明。不过慈小茜要是真有家人,咱们找的那个假的不就露馅了吗?”
朱夫人不满外人说自己女儿偷听,撇嘴冷笑:“那丫头瞎吹嘘你也相信?她有家可归还能被送去慈济堂?”
她不以为然端起茶杯抿了口,“你也教书育人多年了,还不了解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慈小茜在贫民窟没见过世面,如今看到小姐们金尊玉贵,怎能甘心承认自己生来是贱民?她敏感自负又爱慕虚荣,胡诌出个父亲给自己撑腰,你就当她做梦吧。”
管事沉默半晌像是被说服了,话头又转到裴砚舟身上:“可是查办此案的官爷是裴无常,老百姓都说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裴无常本事再大能大过天吗?”朱夫人有些不耐烦,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披帛,走到管事身边轻拍她肩膀。
“别忘了学堂的靠山是谁,你呀,杞人忧天!”
管事背对她没回头,垂目不语。
“玉环这会儿心情应该好些了,学堂里有些碎嘴丫头实在讨厌,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傲慢无礼,没家教的姑娘怎能配得上好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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