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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部分(第2页)

他环住她。下颌贴上她的腮。汲取那点点温度,低低的喟叹。

“我不回去。”他话里透着生硬。

她嗯了一声。牵了牵嘴角,小孩子啊,也是,就这腿,想回去那是不可能了……她忽然一怔,拉开距离盯着他,道:“莫非你这会儿治腿,是为的这个?”

他把她的头按回去,避免看她的眼睛,道:“也不尽是。”顿了顿又道,“大姐是当我为的不回去自残肢体……才动手……”

“我就知道大姑奶奶只有疼你的份儿。”她扭了扭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自残是该打,换她她也打。他也是,看这样是不肯告诉大姑姐找人给重新接骨了,何苦来地,瞒的什么呢。而他说,“也不尽是”,他到底思量了多少件事,才决定掰了腿?

“那大姑奶奶让你回京的事……”她问。肯定有目的吧。

“大姐道,莫待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平静地道。

她默然。她还琢磨大姑姐不是要甩包袱就是要帮忙抓铺子的,事实证明,就她一个穷算计利益,人家都是讲感情的。大姑姐当是至孝吧,当然,也或许和大姑姐亦是单亲孩子有关。唔,如果不是这件事,她几乎忘了,大姑姐是自幼丧父的。

谁都有个苦难的童年呐。想起犀利的大姑姐,她暗自摇头。

“子欲养……子欲养……子……欲养……”他反复叨念着,末了咬住那个“子”字,嘴角挂起个冷笑,道:“他也不只我这一子。自有人养他终老。我回去做甚。”

父亲子女双全呐。他咬着牙。他未尝没有想过父亲回京意味着什么,不止陆家的亲事,自然还有瑾州铺子的事,可他实在不能确定父亲地态度,心底隐隐的,害怕知道父亲的态度。尤其是,那个女人也跟着回来。

她想别过头去看他,这话听着已非寻常了。他却揽得她愈紧,不由她动弹,她又不敢挣,怕伤了他的腿,只得放松下来,低声道:“你也消消气吧,左右回不去了,别想了。”

他仿佛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兀自道:“便是他不认我了……哼,想让我单衣顺母,万万不能!”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她初时倒是试图单衣顺母的,但架不住人心不足,终是无法和继母在同一个屋檐下,后来发展到在同个城市都无法忍受。她调去总部,虽没明着提和家里断绝关系,但论实际行动,也差不多了。

她双臂也环紧他,一个同类。她叹道:“我明白。”

“明白……?”他阖了眼。

谁明白?满天地白幡纸钱转瞬变成一府地红灯喜幛,强烈的色差冲击眼底,谁明白他心里做何感想?

谁明白?远远看着那个女人牵着抱着两个小肉团子站在他父亲身边巧笑嫣然,谁明白他心里做何感想?

谁明白?他心里地憋屈了十几年,年少时候也曾同亲近的人含混提过,可大抵是被个“孝”字堵回来,越发不能说,越发憋屈。到底谁能明白?

他记恨呢,替自己恨,也替母亲恨。若当初父亲本就妾室成群,那他也不会这么怨,偏先前父亲执意不肯纳妾,好一似情深意重,却是妻子尸骨未寒便就续弦。从前的岂非都是假的?如何不恨?

她明白。她何尝不记恨?母亲重病时,父亲也曾日夜守在病榻前照料,没有半点儿抱怨或是不耐烦,尽心尽力,全然情深意重;母亲不治身亡时,父亲也曾悲痛欲绝,颓然消沉。可怎么那么快,就可以和另一个女人坐到民政局结婚办去照相?容那个女人堂而皇之占有母亲的一切,还来算计她?

爱情的保质期有多久?人走茶凉?还是爱情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低沉倾倒着他的恨意,没想找什么明白理解,在“百行孝为先”的世界里,他怨恨父亲就是大逆不道。

她心里搅合着她的恨意,却是无法宣之于口,只能道“我懂,我明白”。知道他不可能相信自己明白,她自然也没法子告诉他为什么她懂他的心态,但仍这么说,“我明白”,仍抱紧这个同类,彼此取暖。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抱歉,送来晚了。这是补前两天的。今天的继续码去……

甩汗,现在只能说,我尽量写,不差字数,至于时间……甩汗。

抱抱啃啃安慰我的朋友,也不是心理压力多大多大的,只是职场习惯,既然来挣这份钱,更新就是责任和义务。(*^^*)

正文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2、局中人⑦

一连几天,始终有来送礼探病的。玫州府中上层人士不说,新朋旧友也是不少。

窦煦远四月上旬就拉着他那瓷窑的瓷器、并至善斋的第一批几件轮椅北上寻买家了,这会儿没在玫州,窦家管家也不是白当的,听着年谅病讯,立时打点礼物送过来,再三表达自家主人不能亲来的歉意,让人挑不出半点儿理来。

同做得滴水不漏的还有颜如玉,怕是她自知上门也是碰钉子,便是又往琳琅阁那边下了个订单,同时留下补品礼物。生意在先,邓掌柜是收也不得,不收也不得,又不能立时飞马过来问过东家,只得先留下,东家若说不行,再想法子退了。翌日东西送到望海庄,夏小满瞅了半天,只向邓掌柜道,订单打个九折,把礼品钱饶出来。攀交情?拉倒。可以和她谈钱,但绝不和她谈感情。

想打感情牌的也不只这一个,马贩子陶连山也是亲自往望海庄探了年谅。三月上旬他们谈妥了生意便回京提货,这次是送马过来玫州府,听闻年六爷病了,便特来探看。既是拉近感情么,也顺便推销,言说因着七七八八的关系,他同卖家定的分四批交付所有马匹,大约每月往这边来一趟,六爷那些朋友若是有看上他那马的,他顺路捎来,也是便宜。经过上次挨打事件,有几家他已是不好明着上门去套近乎兜售,还想着走年谅的门路。

年谅并不接茬,只笑着敷衍两句。因不见姚庚,便顺口一问。陶连山见年六爷不大热络,又问姚庚,心里自不痛快,陪笑道是姚庚有旁事绊住脚了。又道:“我原同他说,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当撂下,先看六爷要紧,偏他牛心不肯。我也不敢耽搁,便先过来了。”

姚庚哪里是有事,不过是听了年某人又出事,心疼小满却又无可奈何,怕见了越发难受。便寻个由头推了往年家地应酬罢了。

陶连山嘴上虽然让了让姚庚,却是巴不得他不来,上次宴席出了事儿,事后年六爷对这小子态度显然比自家好很多,这年六爷的门路可是他陶连山搭上的,若是要是让这两家搭上了,反把自家踹开……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儿他陶连山可绝不能容忍。

然不防见了面年六爷还是问了姚庚,他岂有不踩上一踩的道理?

年谅听得他地意思,笑着撂过手去,少一时便说身子不适。端茶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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