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175章（第1页）

冯双林继续道：&ldo;今夜亥时，主考官及同考官、提调监试等人需穿祭服，摆桌案，一炉檀香、一对红烛、另瓜果鲜蔬数盆，待备齐即焚香祭拜，召唤各路神鬼而来。&rdo;

&ldo;神鬼来路三分，一是天地神明，来助各官员严肃考场秩序，主持公道，这为公。二是应考儒生的祖先魂魄，前来给儿孙坐阵鼓劲。三是恩仇二鬼，与应考儒生及其宗族有恩有仇的鬼怪，也要赶来兴风作浪。&rdo;

&ldo;这便要备下三色旗：天地神明为红旗、祖先魂魄为蓝旗、恩仇二鬼则黑旗，监试官会带兵吏举各色旗子，沿着院试巷道及号舍内，及墙沿边黑暗冥处将旗招摇，还得高声呼号，引领这些神鬼从门外浩荡入内。否则孤魂野鬼迷路在外，便会祸害附近百姓。如此两个时辰后，将三色旗子插在明望楼四角，即神鬼均已入内到位。&rdo;

冯双林顿了顿，端起茶盏来吃，看舜钰神情怔忡，扯唇玩笑：&ldo;凤九明入场，或许你的号房里、已有先人等候在那了。&rdo;

舜钰抿紧唇摇头，半晌才道：&ldo;若真如此倒求之不得，只这阴阳相隔，怎能青天白日交融，我却不信。&rdo;

&ldo;听来或许荒诞，却也不是凭空生造。&rdo;冯双林淡淡道：&ldo;这年年来无论春闱或秋闱，每场科举下来，总有人疯癫成魔、有人死状蹊跷，若无奇闻怪事，这些考官们为何要费这些力气，做招神鬼之仪。&rdo;

舜钰有些语塞，恰此时，忽听斋舍的门被敲的&rdo;嘭嘭&ldo;作响，有声传来：&ldo;舜钰可在里面么！&rdo;

第壹肆玖章论学问

舜钰听得敲门声，唬了一跳，冯双林摇摇头，径自去开门，还当是谁，竟是学正刘海桥。

他提个竹篾篮子，收起青布大伞进来，莺背色直裰下摆淌着雨水，黑面白底鞋履也一踩一个湿脚印。

&ldo;先生怎得空而来？&rdo;舜钰忙起身端椅给刘海桥坐，冯双林则执壶斟上滚滚的茶一碗。

刘海桥把篮子摆桌案上，取过碗吃茶两口，才道明来意，让舜钰把昨做的制义再拿给他看。

&ldo;学生的制义、先生昨已评点过了啊。&rdo;舜钰听话的去拿来，带着诧异恭问。

刘海桥把茶碗搁下，接过文笺道：&ldo;昨与你批阅后，思来虑去，总觉破题有些偏颇，若恰科考出这题，你若按此制义，多数会败，我岂能误人子弟，害你终生。&rdo;

&ldo;先生……！&rdo;舜钰心里十分感动，莫论刘海桥当年做官如何，他秉性正直，教学严谨，愿把满腹学问倾囊相授与学生，国子监中如他这般的教官颇多，才会使此处成为吾朝的最高学府，众儒生趋之若鹜，监内生与有荣焉。

&ldo;不止与你，旁的监生我亦一视同仁。&rdo;刘海桥清咳一嗓子，这冯舜钰的眼神，水盈盈的动人，像个女娃似的。

舜钰笑着搬条凳坐于他身前，冯双林也过来听教。

题目出自《大学&iddot;传》十章，以&rdo;生财有大道&ldo;一句制义。

舜钰破题为：&ldo;王者平天下之财，以道生之而已，夫财不可聚而可生，而生之自有大道也，可徒曰&lso;外本内末&ldo;乎？&rdo;此释意为：王者治理天下财富，不过是用大道生财，财富不能靠聚敛，却可以增生，而增生财富自有正确的方法，怎会无故说&rso;重财轻德是本末倒置&ldo;此类的话呢！

刘海桥道：&ldo;你此破题并不错，可承题起股间的概述因流畅，我未多思，后才觉你直指财富增生之法为：依靠道德规范治理天下的方法。何为道德规范，人心各有尺量，深浅不一，若照你所述执行，给人虚空浮夸之感，无着手之力，这便犯下儒生通病，夸夸其谈、纸上谈兵而不能与民生现状相融。&rdo;

舜钰听得小脸泛红，笑道：&ldo;那先生认为该如何破题才好？&rdo;

刘海桥正欲开口，忽见冯双林立边沉吟，遂笑着让他来制义。

&ldo;学生浅薄，若有不当之处请先生指教。&rdo;冯双林作一揖，直身沉稳道：&ldo;破题为，善理财者，得其道而自裕焉。&rdo;

其意为善于理财者，寻到正确的方法，自然会富裕起来。

刘海桥拈髥道：&ldo;冯生聪慧，是以君子生财，应取之有道焉，固不必损下以益上，而经制得宜，自有以裕于国也，其于道也又甚大焉，固不必损上以益下，而公私两利，亦有以裕于民也。&rdo;看下舜钰问：&ldo;你可听得明白么？&rdo;

舜钰凝神稍刻，颌首道：&ldo;懂先生之意，君王生财需有正确之法，不必以损害百姓利益使国库充盈，只要吾朝律例得当，国库自然富足，也不必掏空吾朝库银来使百姓富裕，只有公私两利，百姓自然富裕。&rdo;她又有些不解：&ldo;那先生觉得取财有道，何为正法？&rdo;

冯双林笑道：&ldo;起股便为，斯则勤以务本，而财之入无穷；俭以制用，而财之出有限。以无穷之财，供有限之用，虽国有大事，而内外府之储，将取之不匮，民足而王足，即便天地不祥，自可恃之以无恐矣。&rdo;

&ldo;好个自可恃之以无恐矣。&rdo;刘海桥大赞：&ldo;百姓辛勤劳作，积累之财便可无穷，节俭花费用度，即可用之有限，时日久长，宫内官府储备有余，供给而不匮乏，民及国皆富，即便再遇天地之灾，也无恐惧之心。冯生所论极精妙，明年春闱三甲，你若无失常之举，必占其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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