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我的不是你,叫郑耀先来,老子还没骂够!”
“杨旭东……”瞪着那气焰嚣张的特务,老钱真想拔枪把他毙了。
“你还算是条好汉,”话锋一转,杨旭东又道,“我看过你的资料,八年抗战没少和小鬼子干,就冲这一点,你比党国某些高官强多了。”
“你还是说说如何与人民为敌吧!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说也一样可以定你罪,何去何从,就看你自己的认罪态度。”
“废那话干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用问我?切!”一扭头,连正眼都没瞧老钱,“我都不愿意贬你。要说我杀共产党,这没错,以后有机会该杀我照样杀!可说我与人民为敌?哼哼!拍拍你自己的良心,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就说说我有没有对不起过老百姓?”未等老钱开口,他抢先一步反倒给在场所有人上起了政治课,“抗战爆发咱投笔从戎,为的是啥?是为国为民!在最困难时期,咱哪怕光屁股抗战,也没去抢老百姓一粒粮食,祸害过一个无辜。为什么?因为咱是军人,老百姓是咱的爹和娘。就算再没良心,也不能对不起亲爹娘啊!”这话说得是声情并茂,弄得老钱也不知该如何评论。
沉默片刻,他不得不再次调整问话:“听说,你被日本人逮捕过?”
“没错!就在上海,当时我在陈恭澍手下。因为‘梅机关’少佐森永纯糟蹋了你们的女人,我带队把他给干了!妈的,虽说咱们信仰不同,可再怎么打,那关起门来也是家务事儿!他小鬼子横插一杠算怎个意思?不替咱姐妹出了这口恶气,我杨旭东还算是个爷们吗?”
“可你是怎么走出‘梅机关’的?”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小鬼子折腾了我半年,后来准备枪毙时,六哥派人劫法场把我给救了……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欠了六哥一条命。”
“你曾经也是个大好青年,只可惜,国民党识英雄并不重英雄。说实话,你为这样的党去卖命难道不后悔吗?”
“呵呵!你是怎么琢磨的?想从我嘴里套出对党国不利的话,这有可能吗?啊?我拿的是党国薪水,做的是党国的官!党国从未负我,我又岂能见利忘义背叛它于危难?要杀要剐随你,何必婆婆妈妈?大不了以这九尺之躯为党国陪葬便是!”说罢,要过纸笔略一沉思,匆匆写下:“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杨旭东,还有后来人!”然后大笔一抛,便闭目等死一言不发。
从某种角度来说,杨旭东算是国民党中的另类。虽然他反共,但他从不祸害百姓,并且在抗日战争中,为民族的独立和解放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因此单从政治角度出发去处置他,日后难免会给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留下口舌。
老谋深算的钱部长,面临这个问题时,也感觉到头痛了。“该怎么办?”他左思右想,还是拿不定主意,“这家伙可是有名的抗日功臣,杀了他对世人来说,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
“还是把我毙了吧,杨旭东速求一死。”深吸一口气,他双目观天凄然一笑,“我解脱了,不欠党国什么了……”
审讯杨旭东是件苦差事,熬得昏头胀脑油尽灯枯那是常有的事,往往一天,甚至连续几天下来,案情也丝毫没有任何进展。
又是忙碌的一天熬下来,老钱揉揉太阳穴,回想着和杨旭东交手的每个细节,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郑耀先手持一摞材料急匆匆走进来。
“你这是干啥?着火啦?”
“比那严重。”说着,郑耀先将材料丢在书桌上。
“到底怎么回事儿?”老钱也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潜意识中,他还是认为老郑要闹“人民内部矛盾”。
“台湾通过电台与杜孝先联系,然后再由杜孝先将电文转交给杨旭东,是这样么?”
“是啊?怎么啦?有什么问题?”
“杜孝先是特务吗?”
“老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假设他知道杨旭东是共产党,那还会不会把电文交给他?”
“这还用问吗?哎?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江欣不向组织汇报‘影子’电文的秘密,我已经猜到了。”
“噢?”这可是件新鲜事,老钱马上来了兴致。
“以前我一直认为:江欣交给戴雨农的是我党机密。可我错了,如果她交的是国民党密电,那还有什么可疑?”
“这不足为奇,以她机要秘书的身份,这么做很正常。”老钱点点头。
“我做了一个假设:倘若江欣收到的就是国民党电文,那么一切自然都会迎刃而解。对了,当时我军电台之间的联络信号,是不是要经过国统区?”
“这很正常,那时我方根据地基本都是独立的,几块根据地之间别说有一个国统区,甚至有鬼子的占领区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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