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象睁开眼睛了。”翰文很紧张,雪颢却一点也不慌乱。她装了十多勺奶粉在奶瓶里,拎起热水壶倒满水,拧上奶嘴,又用双手晃了晃,然后从绳网的洞眼中把奶瓶递到小象嘴边。
小象并没有吃,而是四腿用力,慢慢站了起来。它看了看奶瓶,又看了看雪颢,然后把头转向了翰文。翰文赶紧挥手跟它打招呼,嘴里还说着“Hello,Jambo”,他也不知道小象能听得懂英语还是斯瓦希里语。
“跟野生动物交流除了语气温柔外,动作幅度一定要小,让它们感觉到你没有一丁点敌意。”雪颢一边说话,一边放下奶瓶,很慢很慢地伸手穿过绳网,停在小象的鼻尖前面。
也许是已经熟悉了雪颢的气味,小象没有退缩,而是伸鼻子来嗅雪颢的手指。它用鼻尖轻触雪颢的手指、手掌、手腕。雪颢弯曲手指,轻轻抚摸小象的鼻尖。
翰文也想学雪颢伸手去抚摸小象,但他不确定小象闻到陌生气味会是什么反应,只好作罢。
“我们吃奶好不好?”雪颢双手捧起奶瓶,再次递到小象嘴边。
小象还是没有吃。它用鼻子嗅了嗅车厢的底板,然后是厢壁,然后是空气。是的,它举起长鼻子,穿过绳网,对着空中嗅了嗅。
突然,它四腿弯曲,跪在底板上,对着车来的方向,竖起鼻子,发出呜呜的凄厉叫声,两行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翰文一边将镜头对准小象的头部,一边用眼神问雪颢它在干什么。
“可能是它知道已经远离妈妈,永远也见不到了,在向妈妈作最后的告别。”雪颢的眼角也泛起了泪花。
这真是既令人伤心又令人惊叹的一幕。真如道格所说,大象是具有灵性的动物,懂得珍惜家庭,懂得哀悼死亡。也许同人类的最大区别就是大象不懂得制造工具和伤害别人。
哭了一会儿,小象停下来,趴在底板上,鼻子耷在身前。雪颢再次递过奶瓶。这次小象没有拒绝,而是张开嘴含着奶嘴吮吸。
喝完奶后,小象继续趴在底板上,半闭着眼睛。一直趴在车厢外侧观看的纳姆朱回到驾驶座,慢慢开着车往前走。
也许车厢晃动,也许是麻醉药还有效力,过了一会儿,小象躺在底板上,睡着了。
黄昏时分才抵达内罗毕。中途小象醒了两次,每次雪颢都会摸着它的鼻子安抚它,然后调奶粉喂它。翰文问要是小象发疯胡闹怎么办。雪颢说绳网就是防止小象四处碰撞跌出车外的,要是真不听话只好再给它一枪麻醉药。
皮卡车进到小象孤儿院的院子里,保育员看见了,赶忙跑过来。雪颢指挥他们搭起木板,自己掀开绳网,用手示意已经睁开眼睛的小象站起来往下走。
达芙妮也出来了。她看了看小象,叹了口气问这只小象叫什么名字?估计是听了太多悲伤的故事,她已不再问发生什么了。
“它是阿沙卡最小的儿子,萨陶的外孙,还没有名字。”雪颢回答。
“阿沙卡也遭毒手了?真是太可恶了。十多年前它是头小象的时候我在察沃公园还见过它呢。”达芙妮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那去把江波找来吧。江波是阿沙卡同父异母的弟弟,算来是这头小象的叔叔。有血缘关系,也许它能好好照顾它。你让道格尽快给小象取个名字吧。明天我们给它拍照建档。”
“也许可以叫它长生?”翰文说。在路上,他就在想应该给小象取一个中文名字,让国内的人觉得亲切,增加他们对大象的关注。此时他忍不住提出了这个建议。是不是违反了记者只记录不干涉的原则呢?
“Changsheng?这是个中文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达芙妮问。
“长生的中文意思是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古代的人常给小孩用。”
“长寿是大象最需要的了,我觉得这个挺好。颢,你再问问道格的意见吧。”达芙妮说。
“我想他也会同意的。将来长生出现在纪录片中,中国人会喜欢上它的。”
江波过来了,先用鼻子闻了闻长生。长生也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江波。江波往象舍方向走,长生也跟着往前走。走了两步,它又回头来看着雪颢。雪颢也赶紧跟上,说:“看来我今晚得在象舍里陪着它了。”
达芙妮对翰文和纳姆朱说:“你们俩可以住在我的客房。当然也可以陪着颢住在象舍,晚上还可以起来拍摄半夜喂小象吃奶的镜头。”
“我可以住在象舍。”颢作为女孩子都能住象舍,他自然不好说自己可以住温暖舒适、气味宜人的客房。
雪颢说:“每间象舍就两张床,每张都只能睡下一个人,江波的保育员半夜得跟我一起照顾长生。你就睡客房吧。要是真想拍摄半夜我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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