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往南行百里就是句容县了,不比杭州兴繁热闹,自出了城后,官道的景色大多是两山夹一水。
山虽不高但流水潺潺,是去岁的冰雪,因而行走之中些许寒凉。
岑箐箐掀开帘子,瞧见骑马在前的曾寂,那背脊挺立似修竹,虽说做了官却还是一身的书生意气。
伺候的丫鬟井桐瞧见她女儿家模样,低声道:“小姐娇俏,那曾大人必然会动心的。”
岑箐箐手上的帘子落下,转过头睨了井桐一眼,脸上是黑里带着红,羞道:“你这话和爹爹说的一样,也不怕被我娘骂!”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先头送曾寂那日,回去后岑夫人就将岑清之好一顿骂。
却在自家老爷出门后,才刮了岑箐箐的鼻子,斥道:“你以为你们父女两个的打算,我就不知道了?若是我有意拦着,你连大门也不出去,况且还要坐马车。”
那日岑夫人教了岑箐箐许多话,有些话听起来真是离经叛道,可耳目濡染爹娘恩爱,必然是有奇效的。
曾寂骑马在前头,察觉身后有人瞧自己,不必转头就晓得必然是谁。
他脸色微红,却只能僵硬着身子,不敢理会。初到杭州时,身上压着担子又要尽快熟悉知府之责,因为曾寂倒真没记得去想过她。
今日岑箐箐忽然出现在衙门,实在是让他惊愕,可那阵惊愕过后又是担忧。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敢跋山涉水走这么远的路,不知是岑家胆大还是岑箐箐胆大。
他心头正念着她,却听得她的声音:“曾大人骑马可觉得冷?”
就像是做了错事被人抓个现行似的,曾寂本能要往后瞧的脖颈,生生顿住,只露了侧脸,拘谨道:“不冷。”
“岑小姐觉得冷了?”他问道。
岑箐箐溜黑的眼珠转了转,而后带着笑意:“箐箐不冷,只是辛苦大人护送了。”
曾寂耳廓是暧昧不明的绯红,而后风声阵阵唤来绵绵细雨,就听有护卫问道:“可巧了没得多余的蓑衣,大人若不弃就用小的这件。”
“你也不必自己淋着,请帮我借把伞就好。”
江南多烟雨,此时河流上已然起了薄雾,岑箐箐听得他的话,不待护卫过来,就将自己的伞递了出去。
素手墨伞透出帘,他握住伞骨时似乎还能触及她掌心的温热。
天地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曾寂却觉得安静的可怖,连他怦然的心跳也能响彻山谷。
句容岑家在县里也算是大户,本就是耕读之家,后来又出了岑清之这个左都御史,如此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人户。
听人来说五小姐回来了,岑家的家主岑清玄带着妻儿媳妇,与二房众人都到了府邸门口等着。
曾寂往日里每个属县都是挨个去过的,岑清玄是句容的富绅,一开始听着土改户改的政令,心头也是带着气,可收到岑清之的家书,也明白了这事是朝廷非行不可的。
因而岑家虽不做出头鸟,但好歹是闷声随大流。看着曾寂骑着马,后头跟着的马车上还挂着岑家的家徽,岑清玄一阵心惊。
难不成嫌我岑家交出去的田产少了,这是要拿侄女做要挟。
“曾大人。。。。。。我家五儿可在马车?”姑娘的闺名,他是不能唤的。
话音刚落,就见车帘掀开,而后跳下一个黑脸书生模样的少年,再一眼分明是岑箐箐抿着嘴笑。
“大伯!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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