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才大怒道:“贼虏欺人太甚。”说罢急引十数亲兵,纵马出营。
元将拜罕以为宋军胆怯,正骂的起劲,忽见姜才满脸杀气,一阵风般挺枪而来,不由大吃一惊,忙端起长矛,摆了个架势。
待到近前,拜罕发现姜才身材矮小,身后兵马又少,不由大为轻视,竟狂笑道:“兀那蛮子,但凭你怎赢得过我,快些滚回去便是。”
姜才久在北地,通晓蒙语,见拜罕如此嚣张,心中极怒,叫道:“狂贼,看枪!”说罢催马而来,举枪便刺。
拜罕见姜才招数迅捷,当下不敢怠慢,忙举矛相迎,未料竟架了个空,只见姜才手腕一抖,枪尖已忽至拜罕小腹,又接连戳了两下。
拜罕大叫一声,从马上跌下来,登时气绝。
宋军们见将领得胜,一时气盛,纷纷杀将过来,那百余元兵抵挡不住,一哄而散。
伯颜听闻拜罕丧命,颇为惊异,知道宋军并非不堪一击,便放弃强攻之策,转而造木筏数百只,上面堆满柴薪之物,来往游徼,声势颇大,惹得夏贵水师人心惶惶,日夜不得安枕。
其实火攻乃是元军疑兵之策,只为牵制宋军水师不敢轻动,伯颜暗地里却摆下不少回回炮,忽然猛轰宋营,再集合步骑夹岸而进,并以水军策应,直扑孙虎臣大营。
孙虎臣以为元军只欲水战,却早放松了防备,不想本营忽遭巨炮轰击,一时死伤无算,便连自己的帅帐也险被石弹轰塌。
待宋军刚缓过神,元朝参知政事董文炳与张弘范早率步骑掩杀进来,幸好姜才骁勇,指挥人马奋战不息,自己更是挺枪立马,身先士卒,大大遏阻了元军攻势。
这边夏贵见孙虎臣大营火起,知道不妙,阿术又统领水军舰船一齐杀来,情急间只得仓促接战,幸赖洪福勇武敢斗,加上宋船巨大,多优于元舰,倒是能够抵挡得住。
这孙虎臣当年曾随贾太师守卫鄂州,多立战功,又于乱军中护送过似道前去黄州,由此深得信任,及至青云直上,位高权重。只可惜自古善始善终最难,孙虎臣志得意满后却愈发贪图享乐起来,行军时亦不忘莺歌燕舞,醉生梦死,早失去往昔气概,此刻见元军蜂拥而来,杀声震天,顿时丧胆,竟带着几个小妾登舟而逃。
参赞军事黄万石一见孙虎臣跑了,哪甘落后,忙带着几个亲随也抢过条小船,紧随而去。
宋军本来在姜才统领下兀自奋战,一见孙虎臣竟然先行逃跑,不禁气沮,纷纷叫道:“步帅跑了!步帅跑了!”由此阵型大溃,再无气势。
姜才于乱军中左突右冲,来往披靡,周身却是被创几处,血流不止,陡然间忽见全军崩溃,兵败如山,心中已知必败,也只得叹口气,退走扬州投奔李庭芝去了。
这边夏贵见岸上宋军溃散,便命收兵后退,洪福大怒,直闯上夏贵旗舰,朗声道:“如今步军虽败,我等却尽可抵挡得住,不如努力往击鞑子水师,再设法登岸奇袭伯颜大营,或可有一线生机。”
夏贵怒道:“你懂什么,那孙步帅都退了,吾等再战何益。”说罢不停洪福之言,只命全军遁走。
夏贵退走后,穿过鲁港水面,正好瞧见贾似道立于一艘大舰之首,来回踱步,似乎颇是惊惶。
夏贵大叫道:“太师,元军势大,吾军兵寡不敌,不得已只好暂退,太师宜早做打算。”说罢匆匆而过,并不停留。
贾师宪听了夏贵所言,惊得几乎晕厥,口中大叫道:“计将安出,计将安出?”
这时有身边亲随道:“三十六计走为上,太师,吾等只可先退。”
便在此刻,只见岸上无数溃兵奔来,慌不择路,远处杀声又近,似道彷徨无状,忙命鸣金收兵,自己却掉转船头,先行遁去。
那宋军虽遭惨败,宋军尚存数万,此时若能一面抵挡元军,一面收聚溃兵游勇,水陆相济,坚守鲁港阵地,未必不可扭转颓势,至少也能搏个对峙之势,可惜贾似道却一味后退,自是再无胜算。
剩余宋军一见贾太师也跑了,哪里还有气势,立时便乱作一团,只没头没脑的向后狂奔。阿术见状,领着水师一路追击,岸上张弘范、囊加歹等又率步骑不住追赶,那宋军散兵们怎是对手,一路被斩杀或溺毙无算。
贾似道狂遁之后,总算甩脱追兵,便在一小港暂歇,正遇见已先行至此的夏贵,未几,孙虎臣亦至,他一入船舱便跪下泣道:“虎臣虽已用命,奈何三军无一人尽力,本当以死报国,却有感太师厚恩,便一路找寻,不想却在此处相见。”说罢嚎啕大哭。
夏贵与孙虎臣本属一类,此刻见他如此狼狈,竟哭的似妇人一般,又出此无耻之言,却也忍俊不禁,笑道:“战事初起,步帅便不知所踪,也不知会一声,倒是害的老夫抵挡了好久。”
孙虎臣见谎话已被揭穿,不由满面羞惭,不知所言。
贾师宪垂泪道:“十万精锐,一朝尽丧若此,却叫老夫如何回朝廷复命。”
夏贵却不甚伤悲,只道:“诸军早已丧胆,如何再战?唯今之计,太师与步帅可速去维扬,一则收聚溃兵,二则上疏朝廷,请圣驾暂避于海上,老夫自去淮西死守,以忠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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