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呢?卓子尘的家属呢?这孩子对什么药过敏吗,有病例资料吗?”医生从急诊室内探出头厉声问道。
我忙从包里取出掌上电脑,调出卷卷从出生起所有的病例资料,包括他的用药方面的记录,连忙递了过去。“全在这里,他……”
那名医生接过之后看也不看我一眼,便又转身进了急诊室。
“卓然,我已经通知了庚子,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刚才的医生也是他特别指定的,这家医院也是他的关系才能进来。空总的专家一定不会让子尘有事的。”爱米莉忙又上前安慰我。
“谢谢,爱米莉,我没事。”我握住她的手,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卷卷他……”
“手臂被卡在夹板上,流了很多血,脑袋有轻微的撞伤,其他地方并不太清楚。”爱米莉尽职地为我说明。
小孩子爱吵爱闹是常有的事情,摔着碰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是这样安慰自己,卷卷只是象小时候那样摔了一跤,过二三天就会没事,还会象从前一样活蹦乱跳。
“爱米莉,爱米莉。”
远远的听到邢质庚焦急地呼唤声,我立刻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才不至于无法呼吸。
我在想,要是这个时候卓子尘需要输血,那么邢质庚可能会是最好的人选。再狗血一点,可以顺便做个DNA测试,以此证明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然后大团圆结局。
然而,生活永远是生活,不会有如此狗血的情节。卓子尘不需要输血,因为医院的血库里有充足的血量。
“对不起,卓然。我不该教他打架。”邢质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言语中尽是挫败感与浓浓的歉意。
我摇头,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人与人之间需要多少缘份才能在擦身而过时彼此回眸一笑,不问出处,不问过往,倾心相守,无怨无悔。而当拥有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知道珍惜的意义。
我不懂,因为我害怕。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懂我心里的苦衷与懦弱,我喜欢身上沉重的壳,这让我感觉非常的安全。虽然我知道这个壳已渐渐成为我的借口,我把自己的行为归咎于过往,让曾经的伤害主宰我的未来,没有勇气跨出去,更没有勇气面前过去。
“我请了空总的专家,你可以放心。”
“恩,放心。”我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过身面前多日未见的男人。
他的下巴胡渣丛生,明显又瘦了一圈,眼窝处一片青黑。刚过三十的男人,却像是历尽沧桑,有一种莫名的悲凉与空洞。
“你,还在怪我?”我不知所措地问了一句。
他摇摇头,眼底有一抹深不见底的光稍纵即逝,“不怪。因为我不想再继续爱你,怪你只会让我深陷其中。”
我沉默不语,低下头朝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去。
这就是我们的未来,没有彼此的未来。如果,如果我能再勇敢一些……
*
卷卷的伤并不大碍,失血过多造成的一度昏厥,伤口没有伤及筋骨,缝了十几针便被送入加护病房。
我不解地问护士为什么要住加护病房,她回答我这是邢质庚的要求,在未来的48小时内要全天候特殊护理,直至卷卷伤势好转。
我没有力气反驳,看着卷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麻药还没有褪,他还完全没有痛感,因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这样的疼痛,让我深深地感到愧疚。要是我没有擅自决定生下他,他一定会是上帝身边最可爱的天使,无病无痛,不必跟着像我这样粗心的妈咪东奔西跑,也不会因为没有父亲的疼爱而佯装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个医生和邢质庚边说话边走了进去。医生看上去很年轻,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气质文雅,一身白大褂干净整齐,双手负于身后,显得十分的专业。
“放心吧,庚子,孩子没事。”
邢质庚皱着眉凝视病床上的卓子尘,“有你饶副院长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卓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空总历史上最年轻副院长饶君文。”
我起身寒暄问候,空总的副院长……真不愧是**,一下子就请到如此高阶的专家。
“你好,你就是那位逃跑的新娘吧!”饶君文一扫先前的严厉,笑容可掬,“真的很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可以为庚子做脑扫描。从出车祸之后到现在,我就再没有机会见识他的大脑构造,我很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去嗅觉和味觉。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我明显不在状态,不知道这位饶副院长到底在说什么。
“当然,这是为小朋友诊治的报酬。”饶君文看出我的疑惑,连忙隐晦地解释。惹得一旁的邢质庚摩拳擦掌,似有杀人闭口之嫌。
我顿时了然,请动一位专家的条件就是贡献他的大脑。我该感谢他还是……
“我送他出去。”邢质庚没有给我矛盾纠结的机会,扯着饶君文的领带一把将他攥了出去。
那天晚上之后,我觉得我和邢质庚之间好象再也回不到过去,我们心里都有一个坎,这个坎的名字叫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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