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生月份。一个简单的问题。”
史朗斯基勉强一笑。“七月份。一个男的是不大会忘记这个的,尤其是刚刚新结婚,长官。”
“可你的年龄现在才结婚似乎显得大了一点,上尉。”
“长官?”
“这是你第一次结婚吗?”
史朗斯基摇了摇头,看上去他似乎被触及到心中的伤痛处。“不,长官。我第一个妻子在战争中死了。我说,长官,这都有必要吗?”
路金踌躇了很久,然后慢慢地把两套证件还给了他们。“我很抱歉耽搁了你们很久。你们可以走了。祝旅途愉快,上尉。你也是,女公民。还有你,上校。”
“还有那白白浪费的时间,”吉诺夫回道,狠狠地吐了口冒着白汽的粗气。
他们都钻回到车子里面。当史朗斯基移身到后座安娜的身旁并甩手将毛毯盖在他们腿上时,他感觉到毯子底下她的手伸过来,一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在他的肉里,直掐得他发痛,他感觉得到她在发抖,而他自己也是全身发虚,尽管周围一片寒冷,衬衫里却是大汗淋漓,他的心跳声直撞击到了他的耳膜。
当埃姆卡发动起来并在鹅卵石路上颠簸地行驶着时,吉诺夫怒气冲冲地在前座一个人嘟骂着。“那些莫斯科来的人总以为他们比别人高过一头。”他恶狠狠地咒骂着,“你就等着瞧,路金少校,你这得势小人。等我到了列宁格勒我就要你好看。你他妈的目无上司。”
当他还在骂骂咧咧时,史朗斯基回头朝车后窗瞅了一眼。
那克格勃少校在车后仍站立盯着看,他的脸上有着一层微微的疑云。
史朗斯基转过头来。这个少校很聪明,问一些表面上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却能告诉他很多东西。不知怎么,看他脸上的神情,他还是没有完全信服。史朗斯基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并了个寒噤,埃姆卡此时已打入下一个弯口。
黑暗的车厢里,安娜低声问道,“怎么啦?”
“我就觉得刚才被人拖着到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当路金回到唐堤兵营时已将近九点了。
卡曼手里拿着一摞纸正等着。他看上去疲倦万分。
“给你的新报告,少校。我恐怕仍然没有那一男一女的确切行踪。”他将纸放在桌上。“你认为目前情况我们是不是在白浪费时间?”
路金冷峻地盯着他。“恰恰相反。我想要行动继续开展下去而且范围要扩大。”
卡曼叹了口气。“难道少校就不能考虑这两个人在他们跳伞降到爱沙尼亚时可能已经丧命了?跳伞有时候会出岔子的。或许我们应该搜一下野外看有没有尸体?”
“一个人打不开降落伞而送命我还能接受,但两个我决不会考虑。命令还得执行。扩大搜索范围,要包括离城中心方圆十五公里的地区。城里的每一个屋子、旅馆和商店都要彻底地搜查。”
“可这要花几天的时间!”
“你有十二个小时。”
“少校,你说的是要包括爱沙尼亚四分之一的人口!”
路金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来。“我不想再罗嗦了。就照命令执行。而且要快,快去!”
“是,少校。”卡曼敬了个礼便退下,关上了门。
路金烦躁地用手捋了下他的头发。他对那个上尉态度过于严厉了些,看得出这个人跟他是一样的疲惫,但这关系太重大了。路卡和检查哨还有客店登记的检查应该多少有一点眉目。
但什么也没有。甚至没一点迹象表明这一男一女就在塔林。
他从窗口朝外望着。他可以依稀辨识到远处这座古城的幢幢墙影,那路德教教堂的金饰圆顶就从那众墙后冒出,那些从十五世纪就矗立了的、曾见证过侵略者们开进和开拔的、古老的菘蓝色房子延伸着没入暗色中。
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一定就在周围什么地方。这真是叫人不可思议。有那么多的检查站,现在应该是有迹象出现了。
他又想到在东塔的那个上尉和他的妻子。对这个人他有一种奇怪的、而又具体说不出的感觉。他肯定他以前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人的脸。他当时提及到这一点,倒不是象其他问题那样有什么用意或摆圈套。但是他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他呢?
那上尉的妻子长得比较迷人但却谈不上漂亮。她的化妆反而破坏了她的容颜。妆化得太浓了。或许这是故意的?这个男的说他们是度蜜月。她应该看上去幸福才是。但她看起来并不是幸福样,只是紧张样。抑或这只是他的想象而已?
但是那个男的却毫无惧怯的神色,真是叫人费脑筋。路金发觉很难捉摸透这个人。
那个他问他关于他妻子生日的问题对他的最后决断不无影响,但也只是在刚才。他曾经在基辅抓到过一对德国间谍,两个人扮作夫妇旅行。一个真正的丈夫总能记得他妻子的生日的,而那个德国男的却很长时间答不上来,到最后他索性拔腿就跑,当然最后他还是被抓了回来。但是今天早晨那个上尉却能答上来。
不管怎样,这对夫妇仍是个苗子,他还得要查实一下他们讲的故事。那上校在旁作证说他认识了解他的乘客无形之中又帮了他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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