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苏荷眉头紧锁,她看着手中诗歌,“这说的是中原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长安没有呢?”
“天圣十年,剑南节度使向仲通率军进攻南诏大败,死伤数万人,为补充西南的兵力,时任御史中丞的张国忠请旨于中原募兵,至地方后,因云南之地情况复杂,又多瘴气,士卒前往非死即伤,遂没有人敢应征入伍,张国忠便派遣御史分道捕人,用枷锁送往军所。”
李忱说道,“七娘觉得,这首歌谣,为何长安没有呢?”
苏荷陷入了沉默,李忱便将纸张揉成团扔进了小炭炉内,“长安怎么可能没有呢,只是它们,都被虚假繁华掩盖了而已。”
苏荷看着炭炉,又看向窗外,田地里杂草丛生,明明已至春日,却无人翻耕田地,剑南的战事,她有所听闻,包括中原的募兵,但她没有想到,经过募兵之后的中原,竟然会变成这样,与长安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炼狱,“因为去年朝廷征兵,将所有劳力都抓去充军了,所以这一路上,才有如此多的慌田吗?”
李忱的脸色十分平静,面对这样的场景,她没有像苏荷一样表现的十分气愤。
因为这首歌谣,在出来之时,她就已经听过了。
马车在官道上平静的行驶着,偶尔能看见路边有枯瘦老妪带着衣衫破烂的孩童跪在地上乞讨。
冻死与饿死的尸骨,无人清理,就这样暴露于野。
曾经富庶的中原地区,如今毫无生机,一路上只有遍地哀嚎。
“吁。”
马车忽然停下。
“住手。”
文喜拔出佩刀怒斥。
“娘子,附近有好多饥民。”
青袖探进车内说道。
苏荷将李忱扶出车,才发现她们已经被饥民所围,但这些饥民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她们无法下地耕作,即使家中有男丁参军,却依旧要缴纳沉重的赋税,无法生存,便只得离家流亡。
然而富庶的州郡早已接到朝廷的旨意,不但不接纳流民入城,反而鞭打与驱赶,以营造一种繁荣昌盛的现像。
但就像李忱所言,这只是虚假的,北唐的根基,已经从骨子里烂了。
“文喜,快将干粮拿出一半来,到水源地去发放。”
李忱说道。
“喏。”
她们找到一口井,因为无人打理,而凌乱不堪,周围还有几具饮水充饥而饿死的尸体,侍从将尸体挪开,李忱下令将其安葬。
文喜将粮食拿出几袋,“不要抢,一个一个来,都会有的。”
苏荷这才发现,她们后面跟着的马车上,除了行礼,有一半装载的胡饼,是李忱从朔方离开时命文喜准备的。
“李郎,你一早就知道这路上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苏荷看着分发胡饼与其他干粮的李忱。
“不是一早,而是一直。”
李忱说道,“但中原的饥荒,远不是我能救的,我只能救今日,但今日过后…”
“即使只能救今日,也比朝堂上那些只会贪图享受的人要好,”苏荷说道,她拿起一张胡饼,“也许只要挺过了今日,她们就能活下来,即使不能救下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动荡时期会写一些群像,不写异性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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