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行冠礼之后,几十年来谁敢无礼当面直呼老子的名?
他刚抬起头,几步外人群中的文吏又大声重复:“城东亭乙屯功民刘清荐城西亭甲屯谢昶谢叔明为乡老!”
再闻其声,老头明白过来,双脸顿时涨得通红,手脚全颤抖不停。
这……这如何会选到我的?
元国势大,族中确实已有八九人不顾族令,或任官、或从军获得功民户籍,可他们大多已迁往外地!
刘清是谁?怎认得我?
他尚惊疑难安,里面又有声传出:“谢公可在?可上台!”
请人上台的话。非但几步外的文吏,连周围百姓们都跟着叫喊起来。
想想闻听自己名字后族长、族中小辈们的惊愕表情,周边人群鼎沸,谢昶却恨不得地上生出条裂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还要真站到台上去丢人么?
这一刻,老头满怀羞愤,还夹杂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身边众人分明都不认识他,可他却只低头不敢视人。
“谢公可在?可上台!”
催命一样的第二声巨响又从里到外各处响起,随之呼叫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要不要落荒而逃?
矛盾、惊疑、羞愧,谢昶真恨不得今日如那白氏族长一样,本就没到场来,反不用遭这罪过。
最外围声之后,接下来,就要从里再喊第三声了。
老头跺脚,咬着牙想,老夫就上台看看虚实,回头哪个小辈敢笑话,老夫打不肿他的脸!
猛地抬起头,谢昶大声回应:“在!在!让让!”
老夫只是看看虚实、探探真假!
怕什么?
有人听到声音,果然给他让出缝隙,更多的全却完全充耳未闻,随着别人高声呐喊:“谢公可在?可上台!”
老头小跑着从人群中挤过,来到高台旁边,寻到台阶,跌跌跄跄爬上去。
到了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一双双意味难明的眼睛全盯在他身上,老头又突然开始呼吸急促,手脚乱抖,只觉得丢脸,低下头不敢再见人,连县长冲他颔示意都没看见。
县长便不管他,又去念下一份票帖。
县长念出新的名字,底下视线不再聚焦过来,谢昶才觉得轻松些,抬头打量一眼县丞书写的大木板,之前在下面看不清,原来是按县中各亭先用黑线分成小块,各被推荐者名字都写在所属亭下,自己的名字就落在城西亭。
只是这高台并不算大,木板也只有限,上千份票帖所选者若都上台,如何站得下?木板上名字又如何够排?
这般一个个叫着,陈角又被荐过七次,阵阵欢呼声中,白彰也被再叫名五次,他谢昶之名与县吏甯玄一样,都又被叫三次,后面重复的县丞便只在木板名下划一横表示,多只是重复,再上台的人已越来越少。
谢昶顿时明白,推荐票帖虽多,被荐者数量却没那么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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