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突然间,芦花从三王庄派人给柳墩送来消息,高门楼把子弹装在运稻谷的船里,转移到陈庄区公所去。
“娘的。”老林哥一拍大腿。
怪谁?于二龙知道不怪别人,怪自己缺乏经验,怪自己那么容易满足,枪一到手,也不顾赵亮的眼色,便赶紧撤了,没想到让他们交出全部收藏的子弹。没有子弹,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呢!
“走,截住船去!”他朝浓雾弥漫的石湖下了决心。
“慢着,不会有鬼?”老林哥说。
“是鬼,也得把他降伏住。”于二龙跳上舢板,一点篙,离开湖岸。
“多去几个人吧!”
“不,人多,船划不快,该撵不着他们了。”
小石头从雾里蹿出来,喊着:“带我去。”
他插住竹篙:“好,快跳!”
只见他赤条条地像只狸猫飞蹦过来:“干啥去?二叔!”
“撵高门楼的大篷船,妈的,偷运子弹,说不定又要动手咧!”
最初的借枪胜利,使得于二龙不把对手看在眼里;英勇好斗的小石头立刻摩拳擦掌地兴奋起来,根本不害怕。
舢板在浓雾里划着,亏得是在石湖里张网捕鱼的能手,要不然,不但抄不了近道,说不定还会迷路,该死的漫天大雾呀!忽然,小石头竖起耳朵,高兴地俯身过来:“二叔,在那边呢!”果然,于二龙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划桨声,但他摇了摇头,因为大篷船吃水深,通常是使用竹篙和大橹,他认为也许是别的过路船只。孩子的听觉要敏锐些,又侧着头倾听了一会儿。“二叔,不止一条!”
“拉大网的吧?”
拉大网,就是几艘渔船联合作业,趁有雾的天气,涨潮的时候,围捕那些放松警惕而浮到上层来的鱼群。但是,于二龙却不曾发觉自己正是要落到网里去的捕获物。所以在迷雾混沌的日子里,是最容易遭到暗算的时期。他现在懂得“将军”为什么要开怀畅饮的原因了。
到底舢板轻巧,抢了个先,他们两个控制住去陈庄的通道,也就是昨天下午那个忽热忽冷的赎罪者,变了脸色和他分道扬镳的地方。他们涉水在狭长通道两岸的泥滩上,查勘了一番,并没有新留下的竹篙印迹,证明那艘大篷船尚未通过,而它又必须从这儿通过的。
他们确信芦花是不会捎错信的,坐在岸边等候,大篷船一直过了很久很久,才在雾里朦朦胧胧地出现。
“不要怕!小石头。”
“怕个卵!”他还用手指头弯起来,做了个猥亵的动作,显然是跟那些不成材的队员学的。
于二龙回手给了他一巴掌:“学点好。”
小石头没想到他会发火,眼里闪出委屈的泪花,望着他。
他也后悔了,而且后悔一辈子,这一巴掌打得太重了,不应该打孩子,应该打那些教唆犯,还是那句话,年轻人有什么过错,社会才是教员。但是,打完那一巴掌以后,孩子和他就生死异路了。
在井台边,这位前游击队长,朝着那并不存在的尸体忏悔地说:“原谅你二叔吧!小石头……”
他们在泥滩上跳起来,朝大篷船喊着:“站住,给我站住……”
摇橹的船工自然听命于坐在舱里的老爷,压根不理睬他们的喊叫,慢悠悠地驶进狭长的通道里来。
小石头一个鱼跃,撺进水中,连扑带游地靠近了大船。船工们犹豫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舱里的人发了话,踌躇为难的船工,才开始动手把快爬上船去的孩子推下水。
谁?他立刻闪出一个念头,莫不是王经宇回来了?那白眼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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