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母指着旁边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位就是牛的主人,大人去过咱村,应该认得吧。”
县令低头向那人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本官今日审理你的案子,差人传你到堂,你却推说有病不肯前来,怎么这回倒来了?本官看你面色如常,精神健旺,不像是身染恶疾,你可知欺瞒上官该当何罪?”
那中年汉子吓得面如土色,话也说不出来,一连劲的磕头,咚咚咚地也不知磕了多少个。
邓母道:“他是乡野小民,怕见大人,又不知道这些规矩,还请大人别见怪。”
县令捋须道:“本来照理要打你一顿板子,不过看在邓夫人替你求情的份上,就免了吧。”
那汉子一面磕头,一面说道:“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县令道:“罢了,你现在来了,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
那汉子嗫嚅,道:“小人家里不过是丢了一头牛,不算什么大事,大人为此事大伤脑筋实在不值得,小民也不要牛了,还请大人别再追究此事。”
县令道:“哦,你不追究了。”
那汉子道:“草民不再追究此事。”
县令怒道:“邓艾偷取他人财物,触犯国家律法,岂能因你一句话就不追究了?”
那汉子也不知国家律法到底长啥样,见他声色俱厉,不由得浑身乱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暗叹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果然很有道理。
正堂两旁站满了手执烧火棍的衙役。大老爷正中一坐,双目如电,面色凝重,不怒自威。邓母第一次见过这阵势,也是怕的厉害。不过她为了救邓艾,性命尚可以不要,哪能轻易的被这阵势吓倒?当下她硬着头皮指着边上几位老者,说道:“这几位是村里老人,德高望重,从来不说假话。他们亲眼看见牛不是艾儿偷的,而是另有其人。”
县令道:“有这事?”
那几位老者,异口同声道:“正是如此,我们的孙儿当时正在附近玩耍曾见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子偷牛来。”
县令举起惊堂木重重往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大响,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当初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为何不说?”
那几位老者身子不约而同的颤了一颤,道:“都怪那几个娃子不知轻重,他们一来和邓艾这娃娃不对付,不愿替他出头。二来他们也怕官府找不到那几个人会胡乱抓他们去关起来,所以不敢说,我们也是才知道的。”
县令手捋长须,向前来作证的那亭长瞧了一眼,笑道:“官府有这么可怕么?”顿了顿,道:“既然有人看见这牛不是邓艾偷的,而且牛主人也不追究了,本官又何必穷追猛打?邓艾既然是清白的,那就当堂开释。”说着走了下来,亲自将邓艾扶起,取过钥匙,将他的手铐脚镣去了,跟着一揖到地,就适才之事向他赔礼道赚,并奉上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权充汤药费。
县令这一举动,登时引起围观百姓齐声赞扬。众百姓纷纷竖起大拇指,齐声称颂他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青天大老爷。
邓艾见那县令向自己低头认错,认定他是怕自己日后飞黄腾达,不敢开罪自己,又来劲了,适才的悔意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恶狠狠的瞪了县令一眼,既不称谢,也不伸手接钱,在邓母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去了。
县令也不以为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地道:“好大的架子。退堂。”拂袖走入内堂。
一桩不大不小的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偃旗息鼓,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众百姓在县衙门口悄声议论一阵,发一声喊,如鸟兽散,回家鼓捣自己那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烂事去了。
那亭长没想到县长仅凭几个刁民的一面之词就把人给放了,如此不看事实,不讲证据,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昏官。他满腹疑心,踱进后堂,想找县令问个明白。
县令正准备到自己新娶的小妾那和她温存,见到亭长,一脸不悦,道:“案子结了,你怎么还不走?”
那亭长道:“这些刁民明明就是在为邓艾开脱,大人为何仅凭一面之词就将人给放了?”
县令向他瞧一眼,道:“你这么想治邓艾的罪,怕是另有隐情吧?”
那亭长老脸一红,道:“哪有……哪有……”
县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说实话,我也看不惯他那股子不可一视的傲劲。”
那亭长道:“那该将他重重治罪,就这么放了,不是太便宜他了。”
县令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小子日后成就非同小可。这小子又这么傲,容易记仇,咱可不能得罪他。”
那亭长嗤得一声,道:“就他?这小子话都说不清楚,还能看成什么大事。”
县令道:“你还别不信。我来问你,你若是牧童,丢了牛第一反应是什么?”
那亭长不假思索道:“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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