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是这个年轻的陌生女孩子,用一副旁若无人的放纵姿态,在某个时刻突然唤醒了她尘封已久的感觉。
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海滩上的沙砾,被时间日夜冲刷着,其实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了。而她如今这样忙碌,有了全新的人生,哪怕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哪怕是独自一个人待着,也几乎不会轻易回忆起那些恍若隔世的过往。
她像是怔怔地想了很久,又像是只走了一刹那的神,因为很快就听见南喻在叫她。
“姐,”南喻收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问,“今晚我能不能住到你那里去?”
“为什么?”
“我自己那边……不太方便。”
南喻虽然有一把温柔至极的声音,甜软得几乎能将人心都融化开,但其实她的性格向来直爽大方,也很少有这样支支吾吾的时候。
南谨不禁好奇,简单明了地要求:“理由?”
南喻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挣扎片刻,终于还是说出来:“上个礼拜跟叶非聊天的时候,随口约定了一下,让他今天晚上来我家坐坐,尝尝我亲手煮的咖啡。可是……”
“可是现在你又打退堂鼓了。”南谨了然地接道。
“是,忽然觉得进展不应该这么快。”隔着半张桌子,南喻哀求般地望着自家亲姐姐,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十分无辜,像极了楚楚可怜的小动物。她拖长了尾音撒娇般叫道:“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哪?”
南谨看着她的样子,却不为所动,搁下剩了一半饮料的纸杯,慢悠悠地开口说:“我也没招儿。只不过想友情提醒一下,别拿这种眼神去看叶非,不然人家肯定以为你在勾引他。”
南喻原本还在发愁,这会儿却被逗乐了,暂时抛开纠结,故意撑着下巴,眨眨眼睛问:“什么眼神?我的眼神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不信你今晚可以试验一下。”南谨拖着她站起来,边离开边说:“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说好了要煮咖啡的,晚上你别想让我收留你,就乖乖在家煮咖啡给美食家品尝吧。”
“你是我亲姐,怎么能这样!”南喻跟在后头,忍不住抗议。
玻璃门外是强烈的阳光,地面被暴晒得热烘烘的,热浪仿佛在四周汹涌翻滚。
南谨下意识地拿手遮在额前挡住阳光,然后才转头看一眼南喻,似笑非笑地调侃:“我是你亲姐姐,怎么也没能喝上你亲手煮的咖啡?答应别人的时候倒是挺爽快的。”
南喻大呼冤枉:“你又不喝咖啡的。”
因为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患有神经衰弱,几乎整夜整夜地失眠,这几年南谨已经与一切刺激性的饮品绝缘了。
“那你也可以煮别的东西给我吃,哪怕是一碗泡面。可是你有吗?”
“你向来都说泡面是垃圾食品。”南喻叹了口气,“姐,你胡搅蛮缠起来真是可怕。如果你能停止这种无端的道德谴责,我宁愿晚上独自应付叶非。”
南谨终于笑了笑:“这样才对啊。”
“对什么对啊?”南喻又是一脸纠结的样子,“我可不想他把这种行为当成某种暗示,然后有进一步的举动。”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南谨说,“也许你煮的咖啡太难喝,让他干脆落荒而逃了呢?”
Chapter 3
虽然她已经离开他很久了,可是她依旧不得不承认,在他的那方世界里,他就是神,没有他做不到的,也没有他得不到的。
然而事实证明,南喻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叶非当晚对她赞不绝口。
隔了两天,她将这事汇报给南谨,却换来一句淡淡的质疑:“你确定他不是爱屋及乌?”
南喻心情不错,对这种玩笑式的讽刺不以为意,只是笑着问:“姐,你哪天晚上有空?”
“怎么?叶非要请我吃饭?”南谨一边低头看着手上的材料,一边应付着讲电话。
“料事如神呀。”南喻说,“那天叶非到家里,正好聊起你,他说想请你吃个饭,认识一下。”
“这就算见家长了,进展神速。”南谨的大半注意力仍在手头的案子上,她将材料又翻过一页,很快就听见南喻的否认:“只是一餐便饭而已。”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南谨微笑一下,说:“好吧,我什么时候有空会提前通知你的。”
听筒里不时传来轻微窸窣的纸页翻动声,南喻知道她是一边工作一边分神和自己讲电话,于是又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断了。
将手机扔在桌面上,南喻才又回想了一遍那晚与叶非相处的情形。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尴尬。毕竟已经认识了这么长时间,话题也仿佛永远说不完,与叶非的单独相处令她觉得既舒适又愉悦,之前那一点担心和排斥早就化为乌有。
因为是在家里,叶非又是头一回上来坐坐,自然对客厅里的陈设有些好奇。
餐桌旁的置物架上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相框,都是各个时期的家庭照片。当时叶非饶有兴趣地凑近欣赏了很久,最后顺手拿起其中一只相框,问:“这里面的另外两位女士是什么人?”
南喻顺着看过去,原来他拿着的是她刚来沂市工作时的照片。
那时她初出校门,在沂市人生地不熟,虽然有南谨照应,但母亲终究不大放心,便挑了国庆的假期过来探望她们姐妹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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