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笺一言不发,猛然跪了下去:“儿臣识人不清,原以为他们是国之良才,却是一群蠹虫。儿臣知罪,听凭父皇发落!”
一旁的太傅大人,却是缓声道:“七殿下虽举荐了他们,可是此后却并非由殿下掌管。而且,此次私盐一案之所以进展如此顺利,除了中书令的两本账册,七殿下的大义灭亲,亲自揭发亦是十分关键。再者,所涉及的近千万两脏银,殿下不曾得过一毫,足以说明殿下的清白。”
景帝吸了口气,闷声咳了起来,赵墨笺神色哀戚:“儿臣失职无可辩驳,父皇这些日子为私盐一案,焦头烂额,千万别再动气,否则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赵清书在一旁亦是道:“父皇息怒,虽说私盐一案令人痛心,可是父皇如此魄力,将此干涉案大臣一一重罚,杀一儆百,必然让底下各处官员自此自勉自危。而且脏银俱都追回大半,亦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七皇妹,想必是太年轻,一时眼拙,而且,那一大批私盐,我和几位大人怎么都搜寻不到,若非七皇妹出手相助,怕是难复皇命,这也说明七皇妹能力不俗,其心亦是可鉴,望父皇从轻发落。”
景帝原本缓和的脸色却隐隐有些发黑,赵墨笺低下头眼里一片阴沉,赵清书,此刻怕是很得意了!
景帝看着跪在下面的赵墨笺,又看了看眼里透着股虚伪情谊的老二,顿时有些苍凉,他摆了摆手:“罢了,此次算你无功亦无过,但是日后,莫要再插手朝廷调度一事了,你太年轻,这些还是交给中书令他们去吧。”
赵墨笺重重叩了一首,哑声道:“儿臣遵旨,谢父皇不罚之恩。只因着儿臣的缘故,使得那些人有机会得以中饱私囊,危及民生,儿臣难以饶过自己。之前父皇提及西境战事危及,西南边境亦是传来讯息,羌族进犯,儿臣请命,前往边境,亦可将筹集的军饷亲自押送至边关。”
此言一出,朝内大臣皆是一惊,这七殿下怕是疯了,西境即使是武将都避之不及,一个皇女居然要亲自去那里。
景帝也是一愣,沉吟片刻道:“你当真想去?”
赵墨笺沉痛道:“大夏皇朝本是以武定国,父皇还是太子之时,亦是南征北战,威名远播,我等得父皇庇护,不曾面对战事险恶,如今儿臣已经长大,也想同父皇一般,亲自上战场,历练一番。而且,儿臣前往,亦可鼓舞军心,请父皇恩准!”
景帝颇为复杂地看着她:“起来吧,朕这么多子女,能安然长大的只有你们五人,你虽是女孩子,能有这番抱负,朕心甚慰,朕准了!可是刀剑无眼,上战场便不必,替朕好生犒赏三军便是!”
“谢父皇!”
赵梓砚看着赵墨笺终于说完了,也是站起身,恭声道:“父皇,儿臣亦有话说。”
景帝点点头:“说吧。”
赵梓砚行了一礼:“儿臣亦想随皇姐一同前往。”说完她抬头看着景帝,温声道:“儿臣自幼同皇姐一起长大,其中情分不言而喻,再者儿臣功夫好,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况且,军饷筹备一事本是我二人同做,我却没帮上忙。此去西境,流寇贼兵防不胜防,此前便有被劫一事,我二人同往,更有保障。”
景帝叹了口气:“难得你如此重情义,朕便准了!朕会再另外派三千精兵,由北军中丞带领,一同护着你们前往。”
“是。”
下了朝,赵墨笺未来的及对赵梓砚冷嘲热讽,便被宫女唤去了琼华宫。进了宫,一身宫袍的萧淑仪便疾步走到了赵墨笺身前,冷声道:“笺儿,你太让母妃失望了!”
赵墨笺身子一僵,兀自维持着温和有礼的模样:“母妃,儿臣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要逼尚书令亲自认罪,为什么把那批私盐交给朝廷!你可知你最后掺的一本,让他家最后被牵连三族!你可知他是你的舅爷,那些都是一路在背后扶持你的萧家人!”萧淑仪有些歇斯底里道。
赵墨笺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她:“母妃,你可知贩卖私盐罪责有多大么?你可知如何最后父皇查下去牵连到你头上,我会如何下场么?!我知道你为了萧家,付出了很多,也知道你为了舅舅,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可我不知道您竟然如此妄为,居然把四层官盐全部私吞!”
看着赵墨笺通红的眸子,萧淑仪也有些失了分寸:“你说母妃妄为,你说我是为了萧家?赵墨笺!我在后宫战战兢兢,苦心谋划,是为了谁?你舅舅亲自前往益州,同吐谷浑血战是为了谁?这四层私盐,有多少是在替你铺路,萧家得了多少?”
赵墨笺闭了闭眼,随后笑地有些讽刺:“得了多少?你可知尚书令家中私库里有多少黄金白银,不多,足足六百万两。你可知舅舅在外面偷偷建了一座园林,有猎场,有别苑,对了,还养了许多姬妾脔宠?”说罢,她看着有些不自然的萧淑仪,冷笑道:“对了,母妃同舅舅兄妹情深,怎么不晓得。还有你娘家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都被你一个个养的好好的,势力颇大。”
“笺儿,他们日后都是你登位的助力啊!朝中那些肱股之臣,支持你的只有尚书令和太傅,若我不多谋划,日后赵清书他们,都会打压你……”
“够了,母妃。我敬你,爱你,也一直听你的话,可是能到了现在,你为何还要干涉我的决定!外戚干政,是父皇的死忌!他们再如何帮我,他们也姓萧,不姓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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