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从探子口中得知了一些姚家的情况,知道姚盛举和裴氏夫妇感情一直不睦。姚家阖家三房多口人,更偏疼姚盛举和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姚品妍,而对王妃这个嫡次女,无甚关心。
裴氏母女一直在姚家日子不好过,甚至,王妃的兄弟姚峥,更是在半年前和其父大吵了一架,然后从鸿鹄书院退学,只身南下,到南方书院求学去了。
姚家把这些遮掩得极好,所即便十岁时他算常出入姚府,也是不知这些内情的。
若不是暗中差自己密探特意去详细打探一番,他还不知道,原来王妃在娘家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即便是后来做了他的王妃,入了皇家玉蝶,但因他人不在京中,姚家待她也不过尔尔。
而这些,这五年来,王妃竟未和他提过只言片语。
此刻魏王皱着眉,高大身子静坐于偌大红木书案后,一身暗色锦袍更是衬得他高深莫测。他似有片刻的凝神,而后曲指在案上敲了敲,又问:“裴家呢?”
那探子弓腰立在案前,闻声又立马回道:“回王爷,昌宁伯府,当年老伯爷还在时,就已经不复裴家先辈的盛世光景了。后来老伯爷走了,如今的伯爷继承爵位后,伯府更是大不如从前。而如今,府上的位老爷和爷、少爷,除了受祖荫庇佑,有个伯爵的爵位外,其他基本上都没什么差事。”
“说句是在坐吃山空,也是不为过的。”
魏王不在京中多年,除了份内的军事外,他对其余朝政之事并不多关心。所,有关这些权贵世家的事,他知之甚少。
此番听了探子打探来的有关裴家的近况后,他便有些能理解为何昨日在茶楼时,姚盛举要那样说了。
裴家虽有爵位可继承,但若是一连三四代人都平庸得毫无建树,迟早是要坐吃山空的。而一直这样没落下去,最终走向灭亡,也是迟早的事。
魏王听后又是一阵的沉默,过了有一会儿才说他知道了,然后让探子先退了下去。
而探子退出去后,魏王这才起身,往后院去。
看在王妃面子上,魏王倒有心拉裴家一把。
魏王虽不喜权贵豪门之间拉帮结派,也不喜世家公子仗势压人。他为人公允,素来一应行事也十分公正。但若是在规矩范围内,能给裴家一个机会,他还是不吝啬去使用一下这个特权的。
所,回了内院后,魏王喊了妻子坐去一边,倒是和她说起了正事来。
“之前在边境时,每一年本王都会收数十人到麾下充亲兵精锐。这些兵都是本王亲自统帅和训练,直接上级也是本王。今年虽从边境回了京,但本王已奏请圣人,圣人也已恩准,一切照旧。”
他一回来,别的话什么也没讲,就把他军中的事和自己说。
说实话,姚品娴这会儿有些懵,因为并不知道他这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好到可随便知道他军务的地步了吗?
显然没有啊。
魏王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唐突了,回悟过来后,他才惊觉,原这般急切要告诉她这个消息,心中多少是有想邀功之意。想从她脸上看到喜悦之情,想看她笑着夸自己好。
意识到这一点后,魏王不禁拧了下眉。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还好,如今不过是给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裴家那位小爷自己是否能吃苦。但若是任由自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久而久之,日后他怕是也能做出不按律法、权谋私之事来。
而这些,是他原本最深恶痛绝的。
魏王在心中给自己敲了个警钟,告诫自己,便是沉迷温柔女儿乡,也万不能过分得出格。
所,重整心情后,再继续谈及此事时,魏王倒稳重了许多。没了邀功的急切之意,他只是在诉说着这件事本身。
“本王记得,之前去昌宁伯府时,看到过裴家的一个小爷。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瞧着孔武有力,不知他可有这个志向和决心。”魏王淡淡。
“潮哥儿?”姚品娴乎是脱口而出。
十三四岁,又孔武有力瞧着结实,那只能是潮哥儿了。
只是她没想到,王爷不过只去了昌宁伯府一趟,竟能记得潮哥儿。
那日裴老夫人寿宴,魏王登门做客时,裴家一众老少爷们都是有陪在他身边的。魏王素来记忆好,所即便只是一面之缘,他也能把人牢牢记住。
不但如此,他还看得出来,裴家日后若想军武起复,怕也只能靠这位小爷。若他都不行,旁人就更不行。
故而旁人都没提,只是提了裴潮。
姚品娴从前倒不是没想过走王爷的关系提拔裴家,只不过,王爷刚正不阿,她猜准了即便是说了也会被拒绝,所索性就识趣的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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