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唰”一声,一条被弹簧控制,细若发丝的钓鱼线就把它的一条腿死死缠绕住,将它高高抛到半空中,又被屠夫用舌头一卷,一甩,“啪”一声拍到了案板上。
屠夫磨好了所有的屠刀,正好用这畜生来试刀,看似笨拙的双手间挥洒出一片白光,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只又肥又大的老鼠剥掉了皮,挂在一只铁钩上,这时候老鼠还没死干净,尾巴一抽一抽,黯淡的双眼正好和男孩对上。
“可怜的畜生。”
男孩心想,“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无意间掉落’的好东西呢?”
旋即,又在心中苦笑起来。
因为他的遭遇,岂非也和这只剥皮老鼠一模一样?
作为正餐之前的开胃小菜,剥皮老鼠很快被人用五个报废手机的价格买走鼠肉是这年头魔族能吃到为数不多的新鲜肉之一,更何况又是现杀活剥,价格的确不高,那位顾客捧着鲜肉,喜笑颜开,当场啃噬起来,发出“咔嚓咔嚓”之声,更是激起一阵口水吞咽声。
恐怕,也是为了打打广告,告诉大家“香肉到货”,才会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卖掉鲜活的剥皮老鼠吧?
“老板,该割香肉了!
“快,老子都他妈等不及啦!
“这么好的香肉,多少钱都值得,说吧,怎么卖?”
男孩听到魔族们此起彼伏的嚎叫。
看到一张张或腐烂,或肿胀,或长满了水疱,或者有三五只眼睛,饱受辐射,基因变异,写满了残忍和贪婪,如妖似魔的面孔。
男孩被屠夫拎起来,摔到了剥皮老鼠刚才被剥皮的案板上。
屠夫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脸,朝他喷出带着胃酸的热流,笑呵呵道:“别动,不疼,叔叔手艺很好,保证把血放得很干净。”
男孩没动。
也没有哭。
和这个年代所有人一样,他的眼泪早就在出生那一刻流干了,早就忘记了哭泣的滋味。
屠夫用雪亮的屠刀拍拍他的脸,又拍拍他的胸口,对急不可耐的顾客们吆喝着:“来啊,来啊,上好的香肉,一等一的香肉,看看这脸蛋,看看这双手,没犄角,没水疱,没腐烂,没囊肿,一点儿变异痕迹都没有,比地底人更好吃的极品香肉!
“香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这样上好的香肉吃一块,只要一块,包治百病,连三级辐射区都可以随便进出,来啊,出价啊,香肉,又白又嫩的好香肉!”
男孩看到聚集在肉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大约半个墓碑镇的魔族都拥挤过来,口水声汇聚成一片强酸的海洋。
那些混浊的眼睛里放出混浊的光,却比雪亮的屠刀更令他害怕,他不争气地闭上眼睛,向哥哥求助。
“哥哥,救我。”
男孩说。
“别怕,小鹿,别怕。”
哥哥说,“你和这个屠夫说,你绝对不会跑你这么小,这里人这么多,堵得水泄不通,你肯定跑不掉,所以他是不是可以把你脚上的铁链松开,这样放血比较快,淤血不会留在脚掌里面,也比较好吃,你叫他‘叔叔’,双脚能卖更高的价码,他一定会同意的。
“然后,你听清楚了,这些话哥哥不会说第二遍,然后,哥哥会杀死肉市上所有人,大约能给你争取五到十分钟时间,你立刻找一个军用背囊看到那边的迷彩服光头男了吗,就用他的背囊,装满肉市上的肉,再拿上右边第三个花头发的散弹枪和第五个三只眼的手枪,记住别忘了子弹,往左跑,跑到‘老约翰车行’去,去弄一辆适合在沙漠长途奔驰的改装车,前天‘黑鬼帮’正好有一辆很不错的,在老约翰那里改装,今天应该改好了,希望还没运走,这一切都要在十分钟,不,七分钟之内完成,否则墓碑镇剩下一半人都会追上来,听懂了吗?”
“听懂了。”
男孩在心里默默点头,结结巴巴道,“但是,但是我不会开车,怎么办?”
“没关系,很简单的,我们不是在老约翰那里看过好几次吗,我应该可以。”
哥哥说,“可是……杀死这里所有的人,恐怕会消耗掉我太多的……我可能会……总之,最开始我来开,但你一定要学,要学得很快,后面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什么?”
男孩一惊,生出一脚踏空,无依无靠的感觉,简直比被人五花大绑送上案板还要恐惧,“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刚出生就在一起,不要离开我,我一个人不行的!”
“你行的,其实你一直可以,你的潜力远远比我更强,只是你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哥哥说,“总之,别管那么多了,先向这个屠夫求饶吧,求他松开你的双脚,记住,语气可怜一点,无助一点,现在,你的可怜是我们最大的武器。”
男孩艰难吞了口唾沫,可怜兮兮看着屠夫。
此刻,屠夫已经高高举起了屠刀,不知是在炫耀刀法,还是真要将屠刀斩落。
男孩的大脑一片空白,嗓子眼好似被冰冻的鲜血堵住,竟然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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