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明苏想也不想便道。
玄过领命,拿着氅衣便退了出去。
明苏接着把玩茶具,茶具表面那一层釉,上得纯净剔透,明苏侧身对着烛光,光影一叠,只觉素而细腻,典雅温润。
明苏看得入神,忽然,她脑海中滑过一个念头,上回皇后用的是什么茶具?
似乎不是青瓷,也非白瓷,明苏仔细一回想,仿佛只是十分平常的紫砂。
好茶之人,通常讲究茶具,用什么材质,饮什么,白瓷对霜雪,青瓷饮春露,用盏还是用盅,皆是有讲究的。
譬如今日初雪,当取白瓷茶盅,沏君山银针,银针茶叶似剑,白毛茸然,冲泡之后,叶竖悬汤中,徐徐上升至水面,茶烟随之袅袅而起,融入今日这细白初雪之中,便好似在这漫天大雪间笼上一层白烟,犹如仙境一般。
但皇后却不,她以青瓷,沏了一道信阳毛尖,虽也好看,却与今日这氛围格格不入,毫无意境可言。
皇后便是个没意境的人。
明苏暗自下了个结论。可结论刚下,她又有些心虚。
皇后虽不看重茶具,也不重视季节氛围,可她烹茶时行云流水般的举止,绝称不上无意境。
而茶汤成后,在青瓷茶盏中,青碧芬芳,恰与茶具相融,犹如春临大地,格外赏心悦目。
但这些并不足以使明苏心虚,最让她不自在的是,阿宓行茶道,也不大讲究这些,也如皇后一般更注重茶之本身。
又一处相似。
明苏就不明白了,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使得她时常想起郑宓,处处透着郑宓影子的人。
莫非是来考验她的?考验她能否在多年相思之间,犹能对阿宓忠贞。
这么一想,明苏便释然了,她自然是经得住考验的。
玄过恰好空着手回来了。明苏见他,问道:“近日可有消息?”
没头没脑的一句,玄过却明白,回道:“没有,各处皆无消息传回。”
还是没有。明苏当真不解,这天下虽大,可这些年下来,也几乎被她找遍了。
除了起初还能在江南一带打听到有相似的女子经过,之后便是音讯全无。
阿宓身负家仇,必然会寻机回来,但她一女子,孤掌难鸣,若要成事,必得借助旧人。她纵然不想依靠她,也得联系太傅旧日的门生。
那些门生多已被排挤出朝廷,明苏也时常派人去盯梢,也无郑宓的踪迹。
玄过有一猜疑,存了许久了,只是不敢说,这时见殿下冥思苦索,迟疑了会儿,冒着会被重罚的危险,小声道:“殿下……”
明苏望过来。
她双眸清澈,面上淡淡的,气度上有些难以接近。
玄过便犹豫了。明苏笑了一下,这一笑倒能在她眉宇间寻到些年少时的味道,她笑道:“有什么话就说。”
玄过到底是侍候她多年的,知晓她其实秉性和软,并不似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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