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猪舍那天,来升扛着一把铁锹,提着一袋水泥走在溪桥镇的大路上。
有人问他:“喂,猪哥,你不配种了?”
“你才配种呢!”
来升来到莲姨家里。莲姨当时正坐在门口洗土豆,看见来升来了,便放下手头的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问他:“什么时候能砌好?”来升把东西放下,环绕一下地形,然后说:“一天吧。”
他一边用锄头搅拌加了水的石灰一边说:“这猪窝啊,就像人的家,要住得舒服,猪才长得壮。你看我们北山,猪长得比人还壮。”
莲姨当初只是敷衍地应付着这个不速之客。
但是她又怎么想得到,自己两个月后就成了他的老婆呢?
。。
薄暮 第三章(1)
1
这一年的秋天,莲姨踏出了另嫁他家的步伐。要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山的来升。
因为是鳏夫和寡妇的重新结合,也不敢太过张扬,不敢张扬的办法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呢?来升没有更好的方法,毕竟溪桥镇走到哪里都是眼睛。倒是莲姨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她说:“晚上过来吧,你晚上来就好了。”
来升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起来。一连说了几个“好的好的”。
这一次的改嫁极具戏剧性。虽然过程潦草,但不管怎么潦草,有个步骤是不能忽略的:上门接新娘子要点上一根蜡烛,新郎要保证蜡烛不会熄灭。来升点了蜡烛,很快就被风吹灭了。他焦急得直跺脚:“妈的,我娶老婆你还跟我作对。”后来有人建议他,干脆就点煤油灯,因为煤油灯明亮。来升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煤油灯,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莲姨家门口。
莲姨坐在床上,最后一次抚摸了男人的遗像。来升趴在门口,悄悄喊了一声:“我来啦!”来升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怔了一下。怅然若失地看着门口许久,才意识到就要改嫁了。男人一脸肃穆地看着她。她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将遗像收好,放在了包裹里。
黑暗中,煤油灯光映在来升的脸上。满脸堆笑的他和阴郁的莲姨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升没有发现,莲姨在黑暗中偷偷地哭了起来,眼泪缀成了线条款款而下。
但他听不到她的哭声。莲姨的哭泣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2
莲姨改嫁,成了溪桥镇的人们津津乐道的新闻。
在溪桥镇,纸总是包不住火。的确,纸怎么能包得住火呢?
来升永远都不会忘记,妻子的两个弟弟凶神恶煞的样子。
来升再婚的第二天,两个妻舅就操着家伙来到他家了。莲姨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倒是来升连连安慰她:“老婆不怕,他们不敢怎样。”
莲姨反问一句:“如果他们抄了家,我怎么办?”
来升皱了皱眉头,又说:“没事的。”说完他就去开门。
谁料一推开门就挨了大妻舅一脚。
来升捂着胸口站起来,一站起来又挨了第二脚,这一回他看清楚了,这一脚是二妻舅踢的。
挨了两脚的来升嗷嗷叫了几下,两个灰色的鞋印赫然可见。
来升说:“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够了给我滚。”
“我们闹?妈的,你还对得起我姐吗?你牵猪哥牵来一头母猪了?”
“你骂谁母猪!”莲姨在屋子里扯着嗓子骂道。
“就骂你,*猪,有种滚出来!”两个年轻人嚷着要挤进房里打人,来升死命堵在门口。
来升用身体顶着他们。他知道这样下去铁定会闹得不可开交。两兄弟手持武器,在冬日的苍白阳光下,它们闪着逼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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