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牛一步迈上,盯着丁原上下打量,满脸喜悦笑容道:“好小子,几年不见,你又长高了。”
丁原苦笑道:“我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能长高?”
罗牛憨然笑道:“你这么老了?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
丁原一拳擂在罗牛肩膀上,轻笑道:“你不是比我更老?”
罗牛挨了一拳,笑着不自禁往屋外瞧去,感慨道:“是啊,咱们都老了,师父也仙逝二十年了。”
说到淡言真人,丁原低声道:“盛师兄,麻烦你准备些香烛祭拜之物,明早咱们去上坟。”
盛年点点头,道:“我这就让惊蛰去准备。”
常彦梧是头一次亲眼瞧见丁原。他本来照旧想上前套近乎,可一句“丁兄”在嘴里滚了好几圈,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期期艾艾道:“丁——先生,我干儿子小蛋的伤怎样了?”
丁原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暂时没事了,常兄不必担忧。”
说着话,小蛋运功醒转,一看这么多人都站在屋里,忙从床上跳下。
盛年问道:“小蛋,你感觉如何?”
小蛋笑笑道:“我很好啊。”
盛年点点头,望了望无涯方丈,说道:“我和无涯大师有话要问你,咱们到隔壁屋里说罢。”
欧阳霓闻言微微一颤,已然猜出先前那惨死的老僧,与云林禅寺之间势必存在着某种重大关联,否则何需劳动无涯方丈亲自出马。
常彦梧不知其中缘由,心里反得意道:“我这傻儿子混得不错,连云林禅寺的方丈都特意上门来找他。”
小蛋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却意外发觉罗羽杉落单站在屋外,神情落寞眼神迷离,不由一愣。
他有心想上前打个招呼,可罗羽杉却一眼也不瞧他,只好憋着个闷葫芦,跟着盛年和无涯方丈进了隔壁的竹庐。
盛年掩上屋门,神色变得凝重,沉声道:“小蛋,你坐罢。”
小蛋摇头道:“我站着就好。盛大叔,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盛年坐下道:“这位无涯大师是云林禅寺的方丈,有一些事要问你。”
无涯方丈接过话头,道:“老衲听说小施主与盛掌门渊源颇深,故此前来翠霞,想通过他找到小施主,了解一些事。不想凑巧小施主正好就在翠霞,倒也省了老衲一番奔波之苦。”
小蛋问道:“不知大师想了解些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无涯方丈含笑道:“多谢小施主肯配合。大约在六天前,小施主是否曾在亭林镇凤仪居内邂逅过一位游方老僧?”
小蛋早预感到无涯方丈找自己多半是为了这事,却没想到消息果真传得如此之快。他点点头道:“原来那位大师是贵寺的高僧。”
无涯方丈徐徐道:“他非但是敝寺的僧人,更是老衲的师叔,法号一执。”
小蛋大吃一惊,错愕道:“原来是一执大师?难怪修为那般了得。”
无涯方丈道:“一执师叔二十余年前闯过大乘佛境,大彻大悟,于是放下尘世所有虚名羁绊,孑然一身云游四海。偶尔也能收到他传回的音讯,多半是知会我们救助他沿途所见的灾民病患。”
他的语音渐转低沉,接着说道:“数日前,有广福寺的僧友在凤仪居外,偶然发现一执师叔留下的求援标记,惊异之下便入店查访。待到老衲率敝寺弟子赶到时,却只在数十里外的荒林里,找到一座孤坟。
“我们按照石碑上的留字,这才找到了小施主。希望小施主能将实情相告,老衲不胜感激。”
小蛋听完,轻轻出了口气,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心知无涯方丈虽然说得客气,但显然已将自己列为疑凶。尽避一执大师死得蹊跷,可一来自己也并不真的清楚其中原委,二来无涯方丈也未必肯信。
搞不好,自己笨嘴笨舌的解说,反而真格会令自己沦为杀人凶手,稀里胡涂成了云林禅寺的头号仇敌。
可即便如此,他又如何能欺骗无涯方丈和盛年?理清思绪,小蛋将自己在凤仪居的遭遇,尽量清楚明了地述说了一遍。不过他仍留了个心眼,把欧阳霓出手的一节省略了下来,以免将她也牵连在内。
说完,小蛋苦笑道:“晚辈自知闯了大祸,甘愿领受贵寺责罚。”
在小蛋叙述的过程中,无涯方丈和盛年均都静静聆听,好给小蛋机会将事情交代完整,可两人脸色却明显越来越沉重,甚而流露出一缕惊忧之色。
无涯方丈看了看盛年,问道:“小施主,你刚才说的那个伙计,是在哪里遇见的?”
小蛋一怔,不明白为何无涯方丈会问自己看似与案情并无直接关联的细节,回答道:“是在院子门口,当时还有很多人往外跑,我只顺手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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