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将目光投向风婉,正打算问她有关司玉方才所说的事,却听她已然主动开了口:“官爷,方才那位便是南风馆的司玉吧,我刚刚才想起来,昨日夫人原本也是要见他来着,可后来她又说要出门,便将此事给取消了。”
听她的意思,之前似是并无隐瞒之意,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余光扫到从衙门内走出一个人来,她对他们道:“若以后还能想起什么,或是又见到了那人,还请两位多加留心,最好立刻告知衙门。”
等他们走后,安川才朝她走了过来,问她:“是秦氏的人?”
她转过身,看见他也已经换了一身便装,浅蓝衣衫手持折扇,端地像极了名家贵族的公子哥儿,瞧得她一时间竟有些愣怔了。
意识到她盯着自己瞧,安川微一蹙眉:“怎么了?难道他们不是秦氏的人?”
她连忙摇头又点头,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对她道:“走吧,上马。”
她连忙跑到不远处拴马的那棵大树前,将马解开后牵了过来,但他却并未上马,而是问她:“怎么只有一匹,我的呢?”
她有些疑惑:“这匹便是您的呀。”
他更不解:“那你的呢?”
她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只您一个人出门吗?”
“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安川甚是不悦地看着她:“那你以为,我为何要吩咐你换上便装呢?再说,我何时说过只要一匹马?”
似是突然才想起他之前的吩咐,的确让她换了便装,也没说只准备一匹马。
她觉得他问得甚有道理,不过,她当时以为让她换便装与备马是两回事,因为她从未想过他会带自己出门,还以为他对自己另有安排。
但如今仔细想想,他的确是要带换上便装的自己一同出门的意思。
她心虚地解释道:“属下还以为,您让我换便装,是另有吩咐。”
他没有再多说,伸手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缰绳,往树荫下走去,对她道:“再去牵一匹马来。”
但她并没有动,对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安捕头,属下不会骑马。”
安川颇为惊讶地转身看了她一眼,她解释道:“属下家贫,买不起马,属下只骑过牛。”
她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但结果他只是没有再让她去找另一匹马而已。
那一日,有很多在街上的南和县百姓都瞧见了,不知哪一家的一个贵公子策马向前,后面跟着一个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小厮,拼了命地撒腿儿跟着跑。
两个人一匹马最终在一个打铁铺子停了下来,那时马蹄刚停,许长恒便累得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泡在了汗水里。
同样泡在汗水里的,还有安川要找的人,那个正在光着膀子在火炉旁打铁的张铁匠,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虽然大着肚子但还是一直拿着蒲扇为他扇风的妇人,应该便是他的娘子了。
将他们迎进了铺子后,张铁匠递给她一条擦脸的毛巾,也顾不得上面的污渍,她伸手接了过去,刚要去擦脸,却听安川道:“我的这个兄弟有些洁癖,不知嫂夫人能否找条干净些的?”
他是想刻意支开张铁匠的娘子,她心中明白,便也对那妇人道:“劳烦嫂夫人了。”
等那妇人走了,张铁匠才问安川道:“安兄弟这一次又是来打什么物件?”
她大概能猜到安川要来这里的目的,既然是打铁铺,那应该是来打听有关凶器的消息的,毕竟杀死秦英的是一把剪刀。
果然,安川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来,问张铁匠道:“张兄,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看认不认得?”
但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打开帕子后,里面竟然不是那个凶器剪刀,而是一支木簪子。
她还记得,这簪子就是秦英死时戴在头上的那一支。
张铁匠似是很有经验,并未直接将簪子拿起来端详,而是凑了过去,但只瞧了一眼后,他的脸色一变,便忍不住要伸手去拿。
不过,安川的动作更快些,在他的手碰到簪子前,便已经利落地将簪子连同帕子一道收了回去。
张铁匠忍不住问他道:“安兄弟,这簪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来找张兄时,我曾见嫂嫂的头上戴着一支木簪子,她当时还很高兴,说张兄你虽然是个铁匠,但也足以做木工的活,还说那是你第一次送她簪子,特意在上面嵌了一朵你亲手打的银花,她很是喜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安川问他道,“如今,嫂嫂也快临盆了吧?她知不知道她最喜欢的簪子已经被张兄你拿去送人了?”
张铁匠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脸上尽是羞愧,支支吾吾道:“安兄弟,这件事可不能让你嫂嫂知道,都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而已……”
“嫂嫂当然不能知道,所以,我方才是特意将她支走的。不过,”他语气平静,问道,“张兄,你必须要如实告诉我,你究竟将簪子送给了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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