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帝喾抓来,吃掉了所有情感,包括恨意都吃光了。帝喾一直认为她恨着,其实没有,真的。
她是大妖内丹,本是无情物。化人是意外,连情感都不是自己的。她跟器妖比较接近,而器妖的情感需要漫长时间才会发展出来,而且都是依循着原主残存的念而生。
帝喾吃掉的情感,是大妖殷曼晕染下来的产物。直到被吃尽,所有的记忆,就像是一本看过又看,非常熟的书。所以她认得君心,当君心对她誓言救她时会感动,但就像阅读的感动而已。
待在帝喾身边几十年,望着月时,她在思索,自己到底是谁。染着月光,她听了帝喾许多故事,说出口或没有说出口的。
浸润在月光和血泪交织的故事中,她属于自己的情感才慢慢萌芽,很慢很慢的。
不要哭,真的。或者,你干脆哭出来吧,然后…不要再哭了。我会心口疼,很难受。有情感真辛苦,比现在的伤口还痛好多好多。
「我陪你,我不走。」她软弱的摸了摸帝喾的脸孔,「喾…我们,看月亮。不走。」她的手指滑了下来,被帝喾抓紧。
很多话想说,很多很多。但她情感和语言的发展很慢,她很焦急。我不是天人,甚至不是人类。但我真的,真的就想待在你身边,和你一起赏月,阴晴圆缺。
抱着即将死去的她,帝喾原以为,他的疯狂会起而宰制,却没想到内心空荡荡的,连疯狂都逃逸无踪。
茫然的看着挣扎着爬过来的王母,他的心底只有清明的悲哀。母后…娘。妳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妳是王室尊贵的公主,不该染上杀子的罪。
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
妳是少女巫神、前天帝公主、西王母娘娘。不要染上这种亲手杀子的罪。
「娘,」他轻轻的唤,「妳安心走吧。」
「我要带你走,不让你成为天柱。」王母低声,沙哑着。
帝喾凝起狂风为刃,刺入王母的咽喉时,王母僵住,颤抖,却在最后一刻将灭日刀刺入他的胸膛。
灭日刀的神力开始瓦解他内在的精魄,却不是凝固石化。真糟糕,母后最后说了真话,这下真的没有天柱了。
他很想笑,却落下了千万年来的泪。
此时君心和殷曼终于攻到南狱,他正抱着小咪,眼前倒着绝了气息的王母。
「把小咪还给我,帝喾。」君心颤颤的说。
小咪笑了一下,她摇头,「我不去…我不走。」用最后的力气抱紧了帝喾。
帝喾笑了,像是个无邪少年。像是他曾有过的美好模样。「天柱…没有了。」
天界倾覆,他和他的猫咪,就看不到月亮了。他抱紧小咪,从他身边开始窜起石脉,像是一棵石头凝聚的大树,深深的抓住开始崩溃倒塌的天界根柢,用仅存的神力,将他和小咪石化,成为支撑东方天界的梁柱。
天柱没有了,但他和猫咪还要个地方看月亮,就算失去了生命,也是要相拥着,张望着。
在动摇天界的大地震中,没有彻底垮掉,帝喾算是做了一个良好示范。他方天界也先后学了他的方法,在灾变中存活下来。
但只是存活。
天柱折,各方天界成了断垣残壁般的废墟。为了避免牵连,只能彻底封闭所有通道,力求生存。
说不定比人间更惨烈,这场灾难几乎失去了半数以上的天人,尤以东方天界受创最深。
但这是满身罪恶,败德而疯狂的帝喾,留下了一丝希望。
*天界倾覆在即,王母已逝,天孙没能还原成天柱,只化为石脉试图救亡图存。整个天界都发出响亮轰然的倒塌声,几万年的繁华都成瓦砾。力流混乱猖獗,连术法都失控或失灵。
天孙的石化做了个榜样,许多耆老也跟着石化,将所有神力都灌注在分崩离析的大地根柢。
虽然天界的灾害不过一两个礼拜就停了,比人间还短,但灾害的程度却比人间更剧烈。光光东方天界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土地,一半以上的人口,只余断垣残壁,术法失灵或减弱,许多被埋在瓦砾堆的天人无法自救,因此而死不知多少。
原本靠着庞大咒阵维持的九重天,更是垮了又垮,剩不到三分之一。从大牢里被放出来的狐影差点昏倒,即使是医天手,面对这样的「病患」,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等灾变过去。幸存者茫然四顾,仅存还有组织纪律的,居然只剩叛军。
在天人术法失灵或失效的时候,君心和殷曼的术法居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殷曼祭起庞大的防御珠雨,在诸前神的协力之下,让叛军的损伤减到最轻。
事后殷曼感觉疑惑,深入调查,才发现天界的土地承受了太多太频繁的术法,产生了抗咒性,力流一但混乱,便会产生天人术法失灵的现象。而防御珠雨属妖族法术,所以不太受影响。
「…天界也有重金属污染?不对,这应该是术法污染…但这好不合常理…」君心听完,搔了搔头。
「不管是工业还是术法,都不应过当。」殷曼淡淡的说。
最初的慌乱过去,叛军全力投入救灾。他们这些前神多半不拘于神力,在人间混久了,什么都学了一点,甚至还有人间法术。虽说效力大不如前,还是比束手无策的天人好多了。
特别是叛军首领君心,他几乎是每天每夜的在瓦砾堆挖人。他卓越的破坏力有了良好的舞台,往往可以最快速的破坏障碍物,却因为殷曼精妙的结界不去伤害到奄奄一息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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