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他对你的印象很不错,你看怎么样?”龚淑瑶盯着姜银花问。
“他。。。 ”姜银花睁大了眼睛,由于毫无思想准备,本能地推拒着,“我不咧。。。 ”
“他不好?年纪还不到三十,也没结过婚,人家很快就要调到县里组织部去了,你还不满意?”龚淑瑶象责怪姜银花有些不识好歹似的。
“他。。。 那高那大的。。。 我怕。。。 ”姜银花嗫嗫嚅嚅地说,“又是个大干部。。。 ”
“真是个傻丫头!”龚淑瑶把姜银花搂到胸前,亲热地笑了起来,“你听我的没错。。。 别尽说傻话,这有什么好怕的?还真是个孩子。。。 你这是同意了!”
姜银花不做声,满脸通红地低着头,这不是羞涩而是一种难堪,但对她来说,此时也无所谓同意或不同意了,她从来就不曾主宰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当情窦初开,李润南偶尔闯了进来,虽然使她也有过昙花一现的激动,但随着这一点火光的熄灭,她的心便即刻冷却了,此后便是任人摆布,爱情之花已经是永远地被窒息死亡。如果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这很可能是位性冷漠的女人了。
79
还在一个月前,龚淑瑶就答应了给林主任介绍一个南方女子。那是在干部下乡访贫问苦的时候。龚淑瑶领林主任去了一趟大后山,回来的路上,山风吹散似有似无的霏霏细雨,在山谷里,在树林间飘来荡去。山壑的幽深,雨雾的迷茫,丛林的苍莽,路径的回曲构成了这南方山野一片神奇美妙的天地。只有龚淑瑶带着一把小伞,她邀请林主任与她一起共用,林主任不肯;龚淑瑶把伞让给他,他也不要。他就听凭这风拂雨飘,“没事,一个大汉子还用你来照顾?”又走了一程,他却叹息了一句,“我是被卖给你们这南方了!”大概,眼前的景象对这个北方大汉来说,显得新奇而又迷人,他意识到自己今后将在这里落地生根。虽然他用上了个“卖”字,那只说明他仍残留着对北方乡土的恋情,他不大可能回到他的老家去了。
“你不喜欢我们南方么?”龚淑瑶问。
“那倒不是这话,可我们老家也不错。”林大块说。
于是他们一路上,从工作与生活扯到南方北方的天气,风土,人情和家常。
“就说这雨,要下不下的,我们那里风便风,雨便雨,雪便雪,走路也不是这样转弯抹角的。”
“这雨不好?不凉不热,不湿路,不沾衣;这路也不好了?拐个弯是一片景,转个坳又是一片景,我看这么转悠着也很舒心畅意的。”
“这是你们南方人的脾性,我们北方人爽快,干脆。”
“你。。。 你不是说要扫除地域观念吗?你讨厌我们南方人的脾性?”
“。。。 ”林主任平时所说的地域观念或地方主义,是指干部中的南北派系,这又是双方互相指责或相互调和时都用得着的政治术语,与刚才这事根本不搭界,他给龚淑瑶绊着了,一时没有恰当的回话,掉头望了一下这个跟着他的聪明而又标致的南方女人,“没人说讨厌不讨厌这话。”
“接近得多了,了解得多了,一旦习惯了,也就是一样的了!”龚淑瑶给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我们那里的女子笑起来。。。 ”林主任也该有他家乡的情和爱吧,他象沉湎在美好的记忆里,“大方,热情,长得也很漂亮。”
“林主任家里有爱人?她是作什么事的?”
“没有,没有。我参军早着呢,抗日啦,解放啦,没顾上这些,老子离家十多年了,这阵子也没工夫去想什么女人,真操他妈那巴子——咳,白费那个心思干啥!”
龚淑瑶听了这话,认为林主任没顾上是实,他是那种全心全意工作,并无多少歪心邪念的人,他在许多人面前,有时还很粗鄙庸俗,比如,他就说过这样的话:“革命也不能老是饿着上下两‘巴’──嘴巴和*。”但是,当他面对着一个什么女人的时候却又不敢胡来,甚至还显得有些拘谨,有些胆怯。龚淑瑶光凭自己的感触就能够肯定这一点。至于他说的这阵子也没人去想什么女人,这话却只可能是一种掩饰,甚至是一种焦燥,要不然,就是他根本不懂得女人,这时候还在装什么正经──也许他是真的正经吧,但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说也不能够对女人想也不想的!
他们在山路上又转了几个弯,都不说话,大概是在相互揣测对方的心思,龚淑瑶赶上来两步,又以居高临下的口气说话了:“我看,你林主任的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这并不影响工作,相反,处理好了,还有利革命呢!就让我给你找一个吧,要不,我这抓妇女工作的也没事干。”
林主任听了这话,回头望了龚淑瑶一眼,像没有反应过来,又走了几步,才说,“你别瞎操心了!你是说那个当过尼姑的女人?我不要。”
听这话,林主任对上次为他牵线的事很不高兴,幸而,当时这线是先从尼姑那头拉起的,龚淑瑶见拉不动也就没有认真地与林主任说。现在,龚淑瑶不失主动,她说:“哪有这种事,你说要当一辈子和尚,我便说给你找个尼姑,你是说笑,我不也是说笑?”
“那你说我要调尼姑来区里当文教干事,这话从哪里来?”林主任已经听到传言了。
“这。。。 ”龚淑瑶感到有些恼火,也有些尴尬。林主任没有回头,但他是在等待着回答,龚淑瑶的眼睛转了几下,有话了,“这有什么办法呢!那尼姑想要抬高自己,就说主任她不要,干事她不当,还偏有人加油添酱传出这那种全无根由的话来,这你就能相信么?还真当我这妇女主任没有事情作怎么的!”
“操*蛋。。。 尽胡扯,我没听他们的!”主任又鼓励起龚淑瑶来,“你好好干工作就是了──那,那你要给我介绍谁?”
“姜银花,”龚淑瑶这次决心包揽这件事,非要弄成不可,“她对你很有那种意思,你看怎么样?”
“那小妹子?”林主任平时并未十分注意这个不显眼的女人,“你跟她说过了?”
“我找她说,她找我说不都一样?”龚淑瑶不无狡黠地说:“主任你如果真讨厌我们南方人,这话你就别去跟人宣扬了,南方妹子的脸皮薄呢!”
“她成我便成!”林主任真算爽快干脆,“你约个时间,领她来谈谈吧。”
可是,这时候,姜银花还没有最后拉断与李润南的关系,龚淑瑶对林主任说:“银花老实,温顺,女孩子都害羞,你不能急她,更不能欺侮她,反正到时候我便领她来。”
龚淑瑶果真成竹在胸,没多久的时间,她便领姜银花去林主任房里了。
可是,这事也有麻烦,导演千方百计,演员却不能入戏。
姜银花一个人不肯去林大块那里,每次都得龚淑瑶陪伴,好像她是为龚淑瑶办事。去了,她也总是端坐一旁,无可无不可地听他们谈话,也不插嘴,脸上露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什么意向的笑容,只要龚淑瑶脱身出门,她也就慌慌张张地追了出来。不仅是姜银花,连那位北方大汉在真正面对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时,也不知如何牵引对方的感情,也许是对方根本就没有那种爱或者不爱的感情,在他拘谨犹豫的那一片刻,对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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