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血亲手足之间的内斗相残,对我来说过于陌生,也过于残酷。可是李恪昭,你还记得当年在仪梁初见那日,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若你记得,就该明白我是不会走的。”
那是新婚夜的翌日清晨,岁行云在喜房内歃血盟誓——
从此,若遇暗箭则捐躯为盾,若遭敌阻则洒血开路。此生无论刀山火海,不负不叛。
岁小将军有诺必践,绝不会因两人之间关系的改变而食言。
“李恪昭,你乖些,这回听我的。事不宜迟,让天枢快马加急回屏城搬兵。”
李恪昭听出她语气里不容撼动的坚持,心知是劝不动了,便缓缓闭目,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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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王于十二月廿五召见王叔李晏清、国士叶尹、国相李唯原,廿六日即传令李恪昭夫妇暂留王都,显然是对李恪昭有了与从前不同的考量。
但奇怪的是,在那道王令将李恪昭推上风口浪尖之后,缙王再无旁的动静。
元月初六,各府开朝复印。
缙王因寒疾加重不克朝务,诸事由国相李唯原及王叔李晏清暂代,国士叶尹协理。
三人并无大动作,只让一切事务均遵照年前的模样运转,全无与六公子府接触的迹象。
包括李恪昭在内的诸位公子每日进宫问安,只被允许在寝殿外行礼,无人有幸进殿面见。
如此到了元月上旬,遂锦城内的风向便隐隐有了摇摆之势。
“君上究竟在想什么?他不知这样会害你陷入险境吗?”岁行云托腮靠在窗畔,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顾忌太子尚在,不便与你多说什么,至少也该将东郊大营的王师兵符换人执掌啊!还有王城卫主将靳寒……”
若真出事,这两人的立场可想而知。缙王既有意让李恪昭继任储君,为何又放任三公子、五公子拥有随时能将李恪昭剁成泥的助力?
李恪昭盘腿坐在桌案前,手执竹简,平静道:“他还在犹豫。”
“他?你是说君上?为何犹豫?这到底是想要你继位还是想要你命?”岁行云心中不忿,语气也有些冲了。
若非还记得对方是李恪昭的亲生父亲,她甚至想骂人。
“他在犹豫,是要我继位,还是要我的命。”李恪昭淡垂眼睫,语气波澜不惊。
岁行云听得毛骨悚然,张口结舌:“什、什么意思?这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考虑事情不至于如此、如此极端……吧?他图什么呀?”
“无咎。”李恪昭只说了这两字。
“无咎怎么了?无咎已然抛弃了公子身份,隐姓埋名过得跟江湖游侠似的,这还不够么?”岁行云眉心蹙紧,困惑到极点,忍不住猛挠头。
再是君王无情,那不也还有“虎毒不食子”之说么?再如何,无咎也是缙王亲骨肉啊!
而且,无咎的存在,对李恪昭继位有什么影响?想不出啊。
“想不明白就别想,”李恪昭无意解释个中隐秘内情,只是扭头瞥她一眼,“也别挠头了,会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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