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道熟悉的、沁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做什么去,这般急?”
唐姻循声望过去,身旁雪兰院的杏花树下,宋昕负手持剑而立,剑身上寒芒烁烁,树下布满落花、落叶,该是在此处练剑来着。
唐姻低了低头,并未正面回答:“我去趟兰亭院,路过此处,打扰三表叔了。”
香岚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抢声道:“三爷,您快劝劝小姐,她要退婚!”
宋昕收剑入鞘的手腕一僵,之前他还听说唐姻晚上与宋彦一道游船去了,怎么甫一回来,便要退婚。
他将佩剑扬手扔给信鸿,提灯走进了些,抬手举在唐姻面前,夜色中的一簇灯火染上了唐姻的脸颊。
泪痕未尽,眼角微红,羽睫上还沾着半干未干的泪珠。
宋昕放下灯笼,淡淡问了句:“哭了?”
“没、没有,我没事的。”唐姻抿了抿唇,将头轻轻侧向一旁,似乎这样就能掩饰掉脸上失落的痕迹。
宋昕垂首看着她:“他欺负你了?”
唐姻咬了下唇,依旧摇头。
宋昕察觉出唐姻似乎不大想说原由,便不再追问,只是在分辨,唐姻口中的“退婚”有几分真意。
“退婚的事,你当真想好了?不是气话?”
唐姻定定地说:“想好了。”
宋昕冷然道:“那你可曾设想,若与宋彦退了婚,该何去何从。”
唐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一泓碧波:“既然和宋府没了婚约,我自然不好再留在这。”
“那你去哪?回杭州府?唐国公涉案,你母亲朝不保夕,你若回去,日子不会比宋府好过。”
“这我知道。”
见唐姻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宋昕更近了一步:“世间人情冷暖,向来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你可知,你父亲落马后,与他交好的朝臣纷纷退避三舍,与他作对的政敌又几次三番的向万岁谏言、递折子。你可知,你回到杭州府,会面临怎样的搓磨。”
宋昕的声音平稳,语速平淡,但那种压迫感却如浪潮般压了过来,唐姻不由得退后半步:“……我知道。”
唐国公府过去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与王嬷嬷往来的书信上,嬷嬷不止一次提过,父亲入狱后,母亲的日子有多辛苦,也曾亲眼见到苏州家中的窘迫。
唐姻指尖发凉,宋昕说的这些,她不是不懂,只是她不曾经怕过什么搓磨与痛苦,只怕父母伤心罢了。
想起前段时间去杭州府省亲时,母亲听闻她定下婚期,脸上是何等的喜悦与欣慰。又想起地牢中,父亲对她的叮嘱与挂怀。
唐姻不敢想象,若是父母知道她擅自退了婚,一定会失望吧。
宋昕语气稍作缓和,拉开了些距离,侧身看着随风摇曳的枝叶:“其实,你是二嫂的亲侄女,也不必一定要离开的。”hr
()
span传送门:||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