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从现状上看,留在宋府,的确是唐姻最合适的选择。
而“合适”也只是“合适”罢了。
她怎能任父母受苦,自己贪恋荣华安稳留在宋府做一个不孝之徒呢。
“表叔,我知道,您是替我忧心才对我说这些。”唐姻深吸了一口气:“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如今退了婚,我也该回去侍奉母亲左右。”
又对宋昕深深一拜道:“这段时日三表叔照顾我良多,侄女铭记于心,若有将来,定会报谢恩情。”说罢,她回首叫上香岚:“我们走吧,天色已经晚了。”
乌云遮住皎月,星辰晦暗不明。
宋昕静静看着唐姻离去的方向,眼底的思绪比夜色还要深沉几分。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报答。
路过雪兰院,唐姻到了大爷与大夫人所在的兰亭院。
兰亭院内灯火通明,唐姻本以为今晚大伯父与伯母只是睡得晚,却不曾想,兰亭院内婢子皆忙忙碌碌。
几位郎中穿梭在院子里蹙眉交谈、面容紧张,时不时有小厮将血水从宋彦的卧房内连盆端出。
院子正中央受家法的刑凳、虎尾粗的鞭子仍未撤走,鞭身上染满了血迹,已然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唐姻疑窦丛生,找到大夫人,未等开口,便看见大夫人哭得红肿的眼。
“你来了,姻儿,我们已经知道了,彦儿方才回来都已主动交待过了。”大夫人道:“彦儿有婚约在身,却在外拈花惹草,是我宋府对不住你,自然没有颜面求你原谅彦儿。”
唐姻一怔,表哥这是先她一步,回来坦白了?
“要怪只能怪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好你表哥。”
大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你大伯父得知此事,亲自动用了家法,只希望姻儿你不要恨你表哥,此事是我们做父母的毫无洞察,他分明几次三番……”分明几次三番主张取消婚约的。
唐姻压下心中被勾起的酸涩:“大伯母,我从未恨过表哥,感情的事,也是勉强不来的。”
大夫人点点头。
唐姻又问:“表哥,他如何了?”
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了肉,纵然大夫人往日对宋彦再严苛,此刻也是真的担心。
“彦儿交待了他的蠢事。你大伯父说他不知检点、败坏家风,实在是气坏了,亲手抽昏了他。”
唐姻想起院子里的情形,心有余悸道:“大伯父下手未免太重了些……”
“彦儿是长房长孙,你大伯父对她寄予厚望,对待他便比起他孩子严苛许多。”大夫人哽咽了声:“郎中说,彦儿左臂的骨头被你伯父用鞭子抽裂了。你伯父不比行刑的家丁有分寸,气急之时手上也没个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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