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奔,震耳欲聋,大地都在震颤。
乌云愈发密集,天黑沉沉的,一道闪电游龙般闪耀在云层之中,映出了陆惟那灰败黯淡的眼神,让端淑心惊肉跳。
“你这是要为章毓卿主持公道,向你的亲生母亲索命?你要杀了你的亲生母亲,为她报仇?”端淑冷冷的问道。
端淑还在喋喋不休的劝陆惟:“你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了,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如今京城正是空虚的时候,你要是愿意,我们就还有机会,你实在不愿意娶太后就算了,我们带兵占了京城……”
到达宝川时,已经傍晚,乌云罩顶,一场秋雨马上就要来临。
让人恐惧心惊。
越接近凉州,接近他和章毓卿相爱相守的地方,他就越害怕。
方墨等人过来,强行架着陆惟进了屋。
大雨倾盆而下,陆惟踉跄走到雨中,仰头大笑起来。
“回屋去吧!”端淑把伞举到陆惟头顶,放软了声音,劝道。
他骑在马背上跑在最前面,呼呼的风从他耳边刮过,吵的他耳朵里嗡嗡响,头痛欲裂。
他想起那一年,章毓卿挥着小锄头在墙边种下了种子,抬头笑着跟他说,等凌霄花爬满整面墙,一定很好看。
陆惟就像没听见一样,神情麻木的坐在马背上,任由马慢步走了过去,彻底无视了端淑。
“我现在家破人亡,你们满意了?”陆惟一字一句的说道。
后院的墙上爬满了章毓卿种下的凌霄花。
他们在凡思院门口相遇的时候,卿卿一定还愿意相信他。
经过城门口时,端淑微笑着迎了上去,泰然自若的喊道:“惟儿。”
端淑早早得了消息,站在城门口迎接他。
陆惟背后一僵,仿佛如遭雷击,早已备受折磨的精神再也扛不起一声稚嫩的父亲,他想起罗丹霞骂他的话,质问他如何面对章毓卿的三个孩子,如何告诉孩子们他们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陆惟心痛如刀绞,喘不过气。
陆惟心底发寒,说道:“为我操持后方,为我生儿育女的妻子怎么死在你们这些人手里的,我总有知情的权利。”
端淑脸上有些挂不住,示意随行丫鬟把孩子们从马车里带出来。
这些年虽然陆惟升了官,是凉州统制了,可他们住的还是原来宝川的都司府,只是换了匾额,加盖了几间房子。
陆惟不搭理她,端淑恼怒不已,失望至极。
他和章毓莹追到城门口,二十万黑甲军一人两马在城外整装待发,整齐肃穆的站在那里。等陆惟骑马走过之后,黑甲军整齐划一的飞跨上马,飞奔而去。
“方芩呢?”陆惟木然坐在椅子上,突然问道。
陆惟神色淡淡的,“你说的那些,关我什么事?”
况且,章毓卿又那么感恩端淑曾经的相助,真心的把她当母亲看待。
“她若老老实实待在宝川,等你当了皇帝来迎她当皇后,哪会遭此横祸?是她容不下人,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非要去京城。京城波谲云诡,各方势力盘踞,她竟然就这么跑过去找你,怨不得别人!”端淑神经质的叫道。
好像把责任都推到章毓卿身上,就能减少陆惟对她的怨恨,就能减少她内心的愧疚。
端淑打着伞进来,看到的就是陆惟面如死灰,站在那里淋雨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喝骂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陆惟喃喃说道:“等孩子长大了,你我要如何告诉他们,他们的母亲是怎么死在我们手里的?”
郡王怔怔的看着他策马远去。
陆惟捂住耳朵,耳边全是章毓卿的声音,这里是他和章毓卿的家,在这里他们亲密无间,生儿育女,秉烛夜谈,她笑过,她骂过……
京城发生的事陆惟一概不知。
他怎么有脸去面对孩子?他怎么有脸告诉孩子们章毓卿是怎么死的!
端淑怒极,冷声说道:“若没有我在京城为质这么多年,暗中支持你,替你周旋各方势力,你能当上凉州王?”
陆惟摇头,“若没有卿卿,你就是在京城为质一百年,我也不会当上凉州王。”
端淑无话可说,她可以说章毓卿善妒不容人,可以说章毓卿不识大体,但她不能昧着良心否认章毓卿在陆惟崛起过程中的作用。
可现在天下都是陆惟的了,章毓卿就该放了手中的权力,去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后宫女子。前朝也有过女人妄图取代男人把控朝政的,有好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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