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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阳城西站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这里气温比桐城低三四度,有很明显的秋高气爽的意味,白逸青出了站,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这个时间不尴不尬,盘算来盘算去也只够吃个饭、收拾一下房间而已。
东行至沿海公路继续向北,空气中充盈着熟悉而清新的,从大海漫延进城市的味道。
过去不觉得,现在,白逸青鼻腔似乎还残留着桐城的空气,两种气息的交融让他觉得呼吸受阻,尤其在那座不甚起眼的小山出现在视野的时候,他几乎需要微微张口才能平复自己因缺氧加速的心跳。
“东门,是那里吗?”微胖的中年司机回头问了一声。
“嗯。”白逸青点头。
“这小区还有人住啊?”
“嗯。”白逸青心想,我不是人吗?
“华侨豪庭有年头了啊!我一直以为没人了。”司机又说。
白逸青没回话,这里也确实只剩他一户了。
华侨豪庭跟华侨没什么关系,只是沿海新区最早建起来的一批普通小别墅,跟当时流行的“教授花园”“将军名邸”这种身份听上去高人一等的取名风格类似。
建筑外观是那种温馨的米白浅咖色调,对比近几年沿海新建的风格突出的中式或欧式,古典或现代的别墅而言,略显灰败。
甚至被衬托出一股乡镇自建房的年代味儿。
十五六年前,后山建了墓园,老爸提出给他们换个房子,但是老妈不愿意。
再后来,小区为数不多的几户陆续搬走,开发商在一公里外建了新的住宅区,经过与这里惟一的住户,也就是白逸青协商之后,物业也搬走了,只留了电话让他有事随时联系。
“到了。”出租车掉了个头,在小区门口停下。
司机帮白逸青拿下箱子,临走还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大概觉得他是那种童年生活优渥后来家道中落的情况,且这房子靠着墓园,根本卖不出去,年纪轻轻每天只能和鬼作伴,可怜……
白逸青对司机的微表情视而不见,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在桐城的这三个多月仿佛就此割裂,让他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指纹锁是去年换的,在他把藏在门口花砖里的十几把钥匙陆续丢光后。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着湿冷的气息席卷而来,白逸青手指在把手上紧了紧,抬脚进屋。
寂静让房间像是笼罩了一层朦昧的亚麻纱幔,他四下环顾,第一次觉得这房间太白了。
白墙白柜,桌椅沙发都是黑边白面,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一点一点失去了色彩,最后的印象是餐桌靠着的墙上,原本有一副画着两只艳丽的橙色海星的油画,它被摘下来的时候,白逸青问过为什么不要了。
老妈说,颜色太烈,看得人心浮气躁。
她说话时语气是温柔的,表情平静无波。
手机连续震动起来,陆野的电话像是掐着点儿打过来的。
“宝宝,到家了吗?”
白逸青肩膀缓缓松了下来,周遭凝固的冷寂仿佛被这一声忽然震碎,直到这一刻他才把自己从这一路的恍惚中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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